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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這十年,我們一直為你擔心,還記得老嫂子去找過我幾趟呢!鬧了好幾場,說我們應該站出來講話。那是自然,到要讓講話的時候,我是決不會縮著脖子的。老嫂子該還記得吧?我說過的吧?算不得什麼預言了,支隊長是決不能趴下的。怎麼樣?應驗了吧!!老嫂子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何嘗不急,可那時,誰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就甭提那些了。”他把酒盅遞給於而龍,碰了一下:“為你的健康,乾杯!支隊長,別人不瞭解你,我們跟你在石湖滾爬過多年的同志,還摸不透?你可不是泥捏紙糊的,像黑斑鳩島那樣的難關都闖了過來,什麼樣的風浪,你頂不住?我們是又不放心又放心啊!”

於而龍一聽到黑斑鳩島,那陰森的情景立刻在眼前展現出來,頓時,本來明亮的堂屋暗了許多。也許一塊浮雲正好遮住太陽,天窗剎那間黑了。

“……怎麼能不講呢?老嫂子還嫌我講得不夠,天哪,我就差大喊大叫,事關我們石湖支隊,事關我們縣的革命鬥爭歷史,我怎麼能不去保衛我們的光榮。老嫂子怕直到今天,還對我有怨言吧?”

水生趕快替他母親回答:“沒,沒。”

“是的,鬥爭得講究策略,大喊大叫要看時機。”

於而龍注意老林嫂對王惠平的這番表白,竟沒有一點表情,似乎在端詳一個陌生的人,講著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那樣待著。他直到現在才聽說,她竟然為了他,去找過縣委,要他站出來講話,這種關心比那罐糟鰻鱺更使他激動,他和老林嫂無親無故,只是多年的革命情誼罷了,而她還去縣衙門鬧過幾場。“老嫂子……”他望著油畫上那副吃力拎水的樣子,想著:是的,她攬下了多麼沉重的擔子,可是話說回來,我又為你做了些什麼呢?

“……從石湖縣看,掰著指頭數,老同志剩下有限的幾位,要論資排輩的話,開闢工作到打下江山,恐怕就數支隊長和——”

於而龍深感自己不配開拓者的榮譽,馬上糾正:“要說早,還是犧牲在縣城西門的趙亮政委,他是黨最早從南方根據地派來的。也是最早成立的縣委負責人。那時石湖、濱海兩縣通共十幾個黨員,應該說都是他播下的革命火種。”

“那是自然,我的意思是本鄉本土,最早起來鬧革命的,也就是支隊長,還有緯宇叔,是碩果僅存的了。支隊長是揭竿而起,緯宇叔從北平帶回‘一二九’運動的影響……”

對於王惠平似是而非,驢唇不對馬嘴的議論,才知道篡改歷史已成為一些人的癖病,使他覺得可笑而又憤慨;幸而如今他落魄了,已經鍛鍊得心平氣和,不那麼愛生波瀾。早個十年,他真會拍案而起,使偽造歷史者下不了臺。但儘管如此涵養,那種使得他嫉妒和憤激的情緒,又像三十年前,把他緊緊控制了。他弄不懂,同時又禁不住奇怪、詫異為什麼當時支隊裡有些年輕人,很快被王緯宇征服,像行星似的圍繞著他轉?石湖湖濱就有一種紅的或者黑的蜻蜓,在湖岸邊上飛翔,逗引著頑童去捕捉它,而不小心失足跌進湖蕩裡溺死;於而龍認為王緯宇該是鬼蜻蜓之類的法師。記得眼前坐著的縣太爺,來支隊沒過幾天,就再也不提是蘆花動員他來抗日,是蘆花護送他過的封鎖線;而跟王緯宇聯了宗,排了個轉折親,東拐西拐,認了一個叔,親親熱熱地一直叫到了今天。

豈止在石湖支隊,王緯宇來廠以後,他也照樣吸引了一批年輕人,最明顯的,就是那一口一聲“王老”的高歌了。

啊!高歌,就是那顆突然在地平線上亮起,而且是一顆上升的閃亮明星;就是被王緯宇捧為革命小將的,紅得發紫的人物;就是最早圍著“王老”轉的一顆小行星,驀地裡,像天馬座那顆超新星爆裂似的,甚至王緯宇這顆恆星也可以沾上一點光了。

他還記得十幾年前,這個毛頭小夥子,一個忸怩的中學生,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