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著:“ 娟娟,那你就去一趟吧,和那個人談談,要是能夠弄回來,守在身邊,哪怕罪名再大些,年限再長些,我也認了,快去吧,娟娟!”
“我這就去,阿姨,你放心吧!”
“我等著你電話。”
她向團部請了假,費了半天工夫,倒換好幾趟郊區公共汽車,來到王爺墳,找了一溜十三遭,也不見高歌的影。而且所有辦事人員,都說不上來,因為高歌的行蹤,現在連他的“情報部長”捲毛青鬃馬都摸不清楚。但這封信卻是真的,柳娟認得出那筆字,廠裡一些人也承認是領導手跡,可對信裡所提到的那些,都莫名其妙地搖頭,有人說或有其事,因為現在是首長負責,頭頭決定一切,好多內部交易,是不容別人染指的。
柳娟等了好大一會兒,晚上還有重要演出,去跳那外國人看不懂,中國人不愛看的舞蹈,只好又給謝若萍打電話。她下班了,打到家裡,於而龍接的,一聽明白怎麼回事,他告訴她:“ 你甭管啦!趕緊回來吧!誰曉得他們又搞什麼花頭精?”
等她趕回市裡,來到劇場,都開始放觀眾入場了,她氣喘吁吁地推開化妝室的門,那個準備代替她上場的B角,在鏡子裡先看見她,哦的一聲,卸下千斤重擔似的說:“ 謝謝老天,別讓我受罪吧!”
那晚演出,她起碼出了十個差錯,氣得導演、舞臺監督,甚至團長,在邊幕條裡向她揮拳頭、舞胳膊地威脅恫嚇:“ 柳娟,你要再心不在焉,就把我們大家全毀了。”
大幕好容易閉上,人們圍上來,責難的詞句,比舞臺上落到白毛女身上的雪花還要多,她只是說了一句:“ 請原諒我吧,同志們,但願你們永遠幸福!”大概幾乎所有的女伴,都知道她愛情的悲劇,一個忠貞地等待著愛人的姑娘,一個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的可憐女性,難道不值得同情嗎?大家都體諒地散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康“司令”奉高歌之命來到劇場。
柳娟拒絕了他:“謝謝你,我不想去了!”
康“司令”按照高歌的話說:“那個人,明天一早就走。”
“是嗎?”
“你是去,還是不去?”
“天也太晚了,路又太遠。”她猶豫著。
“高副主任讓我開車來接你,要走,就快點,要不,我就不等啦!”一些同志也勸她:“去吧!去吧!”她到底活了心,終於坐上汽車走了。
車子一口氣開到工廠的原專家招待所門口停下,直到高歌在門前臺階上來迎接她,柳娟也還沒發現是個騙局,漫說一個二十多歲的天真少女,就是經驗豐富,專門捕獲野獸的獵手,也會遭到豺狼虎豹的偷襲。“何況他們是七十年代的麻皮阿六呢!”這是於而龍的話。
“那個人呢?”
“在樓上,請!”
“這麼晚來打擾人家,怕不合適吧?”
“不會的,像你這樣一位漂亮的人,連歡迎都來不及的!”高歌運用著王緯宇經常對女人講的恭維話,對柳娟甜言蜜語地講著。
但是,他的王老能說得對方高興,滿意,甚至報以一笑,他以同樣的聲調,同樣的語氣,想不到換來的倒是豎起的眉毛,和警惕的臉色。
“你的話什麼意思?”
高歌站在螺旋式的樓梯口,做出延讓的手勢,並且解釋道:“老同學,說句玩笑話都不許可嗎?”
她噔噔地踩著樓梯,從他身旁走過,眼皮抹搭著:“對不起,我根本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他把她讓進了自己的臥室,回手關上了門,嗒地一聲,碰鎖撞上了。接著,他像一個張網捕鳥的人,終於把鳥捉進籠裡那樣,安心得意地坐在那裡,欣賞著那隻捉到手的鳥,似乎被那一身美麗的羽毛吸引住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