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可是現在,記憶尤存,美人不再。她可以理解容靖的悲傷。
她轉身抱抱他,他便抱住她,頭埋在她的肩膀上,無聲顫抖。很快,她就感覺肩膀一陣溼意,是他的淚水浸透了她的襯衫。
哭吧,但願淚水可以將所有的傷心難過沖刷帶走,像江水帶走砂礫那樣。
因為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很快就會有這一天,所以,曾舒潔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選好了墓葬位置。而且她生前交代過,她不希望自己的身體放在太平間的冷凍櫃裡,那種地方太冰冷,她不喜歡,希望能夠儘早將她火化入土為安。所以第二天便舉辦了她的喪禮。
因為時間匆忙,只通知了她的家人,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追悼會。追悼會要儘可能簡單,這也是曾舒潔的意思。她說,追掉會辦得太大,太熱鬧,容易渲染出一種悲涼的氣氛,這會讓她的家人更加傷心。
容靖完完全全按照她的要求去辦。沒能聽出她的渴求和她見到最後一面,至少,她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個儀式,得尊重她的意思。
整個喪禮,佳佳全程陪著容靖。這種時候,她知道他的無力,她想要給他力量。
主編已經打過幾次電話來詢問嚴勵採訪的事情,她都敷衍過去,現在這種時候,她是真的沒有心思去考慮什麼採訪。
她從昨天開始,就不停打嚴勵電話,可是嚴勵呢?直到現在,一點訊息都沒有。她多希望,這種時候,有一個人在身邊,這樣她和容靖就不會覺得這般無力。畢竟,她能夠幫得了容靖的地方,少之又少,如果嚴勵在,他願意出一份力,會大不一樣。
送走所有前來參加追悼會的親朋,將曾舒潔的父母在賓館安頓好,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鐘。容靖準備多開一間房,留給佳佳休息。
佳佳盤算了一下,明天一早還得回去雜誌社,這裡又離雜誌社太遠,恐怕趕不及,最終還是決定回家。
容靖說要送她。她是知道的,容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現在眼眶又紅又腫,加上喪禮又是勞神傷心的事,他整個人狀態非常疲勞。
這種時候,怎麼還能讓他送自己回家呢?佳佳勸說他,“沒關係,我叫出租就好了。”
可容靖這個人犯起倔來,堪比牛脾氣,不管她好說歹說,他始終堅持要送她,“這麼晚了,讓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夜很靜,車子行駛在空曠的大道上,可以聽到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遠處的天邊,閃過一道光亮,穿破雲層,緊接著一聲響雷,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看樣子,暴風雨要來臨了。
佳佳說,“對不起,如果那天晚上,舒潔打電話給我們,我不提議第二天回去,而是連夜趕回來,就不會有最後的遺憾了。”
“護工後來跟我講,她是在睡夢中死去的。最後的時候,她的嘴角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治療期間,我親眼看見,她被病魔折磨得太痛苦了。她曾說過,能夠在睡夢中離去,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解脫方式。”他語氣緩和,心情像是已經平靜許多。
佳佳看著他隱隱顫動的下頜,知道隱忍的他,只是在自己面前強裝鎮定。以她對他的瞭解,他是那樣重情重義的人,她知道,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曾舒潔始終是他心裡的一道傷。
逝者已矣,不知道他的傷口何時才能癒合。
幾滴雨飄落在擋風玻璃上,很快便在上面劃出一道道水痕,像眼淚,又像是用刀刮傷的痕跡。
“下雨了。”她輕聲說。
恍恍惚惚間,感覺容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佳佳醒過來,望一眼窗外,是熟悉的景象。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到家了。
外面的雨下得像珍珠般大,雨勢又快又密集。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