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機於伯伯扶他進房間躺下，我揉著眼睛看奶奶招呼完他們又衝進廚房煮小米醋湯。

我摟著懷裡的波比熊躡手躡腳地走進叔叔房間，他攤成大字倒在床上，白襯衣上不知道是水印還是酒漬。他嘴裡喏喏地說著什麼，聲音低沉沙啞，眉頭皺起一團，鬍子好象很久沒颳了，很是有些扎手。他難受地把眉皺得更緊，側轉身。我嚇了一跳，連忙把手縮回來。

月光照在他臉上，眼角分明有絲晶瑩閃亮。我屏息再次探出手，中指擦拭著他眼角，悄悄塞進嘴巴里。

好鹹，好澀，好苦。

早上起來家裡安靜非常，只聽到鎮子裡公雞打鳴。穿好衣服背起書包跑進花廳裡才看到小叔叔已經坐在餐桌邊了。

沒有人說話，氣氛凝結得近似詭秘。我溜到餐桌靠門邊的位置悄悄坐下。

縮縮肩，好象沒被人發現。

正欣慰時，奶奶裝了碗稀飯，加了一大勺白糖放我面前，摸了下我的腦袋，安撫地沖我笑笑。

我偷望一眼，爺爺的臉黑得我不忍再看。奶奶是欲言又止，只有小叔叔不動聲色地接過奶奶的勺子又給自己裝了一碗。

&ldo;啪&rdo;爺爺的筷子拍在桌面，&ldo;丟人。&rdo;

小叔叔拿筷子的手微顫，下巴抽緊了些。&ldo;只丟這一次。&rdo;接著垂下眼睛說道：&ldo;她昨天出國了。&rdo;

那個長的沒我好看但是確實有點好看的姐姐走了嗎？她不是要做我小嬸嬸的嗎？海子，那她走了誰做我小嬸嬸啊？我的蝴蝶裙子還是她買的列，她走了以後誰送我裙子啊？海子，你說啊！我揪著海子耳朵，他很鄙視地望著我。

梨花開了一茬又一茬，大陽湖邊的工廠都搬遷走了，湖水越來越藍，海子的尾巴越垂越低，湖對岸的房子越起越高。

&ldo;小丫頭，想不想住那邊的大房子了？&rdo;小燎叔叔腆著他的大啤酒肚，奶奶說劉艷阿姨肚子裡有寶寶了，我相當懷疑小廖叔叔肚子裡也有一個。&ldo;喜歡就叫你小叔叔給你留套最好的，二十八層頂樓，客廳和主臥室都能看到整個大陽湖。&rdo;他志得意滿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知道那個小區裡專門有一幢是叔叔給公司主要員工留的宿舍樓，二十八層的四套都還沒住人。

再大也是鴿子房，我撇嘴。

&ldo;我們家丫頭念舊，就是喜歡這老宅子，給她十套山水陽關的房子她也不換。&rdo;小叔叔拿了一盤冰凍西瓜出來。他這兩年長得越來越結實了，不象以前抽得瘦高的時候，現在穿起西裝帥得一塌糊塗，就連袖口都充滿味道。

&ldo;新港規劃沒到這兒吧？這老房子要拆了還真可惜。&rdo;小廖叔叔大口大口地吃著西瓜問。

&ldo;我做了那麼多籌備工作，怎麼可能允許他們拆到這裡。規劃圖你沒看過，都是避開這個位置一路向東南面，那邊還有幾個大廠子，搬走了聯絡東南面的江高鎮，青林鎮，合成個大的高新技術開發區。那邊有籌建中的濟海西二線高速公路透過，將來的發展潛力大著。上次和計書記也談過，等新港新城發展起來，我們現在腳下的這一片可以開發成旅遊區。這麼大片的明清建築，如果不能完整完好的保留下來是我們這一代的過失。&rdo;

我不耐煩聽他們說話，拿起一片西瓜在海子面前蹲下，海子已經很老了，不太愛動，見我走過來也只是拍了幾下尾巴以示喜悅。

&ldo;海子怕有十歲了吧？&rdo;小廖叔叔問。

&ldo;十四歲。&rdo;小叔叔半躺在藤椅裡眯著眼看海子舔我手上的西瓜汁，&ldo;搬到海陽來，他是最高興的一個。&rdo;

&ldo;哈哈，你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