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手被突然拉直的韁繩颳起一大塊皮,鮮血順著手指滴落,他卻仍然沒有鬆手,一手死命拉住韁繩,一手從腰間抽出刀,正欲揮手砍斷韁繩,瘋馬突然迴轉,手上的刀甩了出去,車廂硬生生掉了個頭。
福伯一聲爆喝,借著車廂迴轉的時機,從車頭躍起,飛撲到馬身上,抓緊馬鬃,揚起拳頭大力擊向馬頭。
馬頭吃痛被徹底激怒,更瘋狂的繞圈跳躍,想將背上的福伯甩下去。
福伯在馬上搖晃,幾次險些掉下去,他又詭異的爬上了馬背,眼神堅定,死命盯著馬頭,手下不停拳頭擊向同一處。
車廂突然大晃,蕭晚之和秦嬤嬤坐立不穩,撞到了車壁上後,又被大力彈到了另一邊。
「嬤嬤抱住頭!」蕭晚之忍住劇痛,吃力的說道。
秦嬤嬤被撞得眼冒金星,頭暈眼花中聽到蕭晚之的話,本能的用雙手護住了頭。
蕭晚之雙手抱住頭在車廂裡翻滾,渾身骨骼都似乎被打散,她用力咬了下舌尖,死命保持清醒。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瘋馬的頭幾乎被切下,馬車驀地停了下來。
喀嚓一聲。
車轅斷裂,車廂從石階邊擦過,斬斷馬頭的黑衣人飛躍上去,指尖只來得及觸控到車壁。
蔡河水極深,這樣寒冷的時節掉進去,打撈上來人早沒了。
福伯睚眥欲裂,慘嚎一聲不管不顧的向車廂撲去。
站在一旁的崔昉眼眶微縮,喝到:「蕭山,抓住他!」
黑衣人蕭山掉轉身,雙臂長伸,捲起衝過來的福伯,將他拋了出去。
電光火石間,車廂門一下被拉開,蕭晚之手上扯著秦嬤嬤,飛撲出來,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稍息,咚的一聲巨響,車廂掉落下蔡河,在河面砸出巨大的水花。
福伯眼眶一熱,飛奔到蕭晚之身邊,卻在一旁扎著手不敢碰她。
蕭晚之蜷縮著身子,衣裙凌亂,月白的斗篷上血跡斑斑。
崔昉也奔了過來,見狀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蹲下去蓋在了她身上。
「蕭山,快去卸兩塊門板過來。」崔昉說道。
蕭山得令,沉默的轉頭奔向街邊的鋪子,不大一會扛了兩扇門板過來。
他將門板放到地上,躺在那裡的蕭晚之動了動,聲音微弱的說道:「我沒事,秦嬤嬤呢,她怎麼樣了?」
秦嬤嬤比蕭晚之傷得重,仰躺在地上,臉上糊滿鮮血,眼睛緊緊閉著,陷入了昏迷中。
他伸出手,輕輕抱起秦嬤嬤,將她放在了門板上。
「秦嬤嬤也沒事,您不要擔心。」福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說道。
周圍看熱鬧的閒漢們很快圍了上來,將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尹府尹帶著任推官,隨行的衙役努力的吆喝,舉刀驅趕,總算從人縫中擠了進來。
他見到蹲在地上的崔昉,額頭跳了跳。
「崔大郎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接到西大街驚馬的稟報,尹府尹就覺得頭大如鬥,忙叫上任推官帶著衙役奔到現場,力圖維持秩序,卻被驚慌失措如潮水般湧過來的百姓捲了進去,幸好有衙役拼命護著他們,撤退到一條小巷子裡,才總算躲了過去。
尹府尹的幞頭掉了,披散著頭髮,腰帶不知道被誰扯斷,官服敞開晃蕩,露出裡面的中衣,腳上的鞋子也掉了一隻。
任推官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蓬頭垢面,嘴角被撞破,口裡都是血腥味。
他們站在巷子裡,靜等慌亂過去,看著地上躺著的一具具軀體,兩人誰也沒心思整理自己的儀容。
「馬驚了。這裡有傷患,先救人要緊,街上有許多百姓也傷了,府尹還是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