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卻甚縝密,從來不出差錯,也從來不說謊話,他既然能寫這封信,其中必有道理。又想道:“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門路去見於謙,不如就拿這封信去試試。嗯,門房若不放我進去又怎麼樣?難道也像在張家一樣,硬闖進去麼?于謙是一品大臣,海內欽仰的閣老,這可不能胡來呀。呀,有了,反正我有一身輕身的本事,就晚上悄悄去見他吧。”
第二日雲蕾養好精神,晚上三更時分,換上夜行衣服,悄悄溜出客店,按址尋到於家。在雲蕾想象之中,于謙乃是一品大臣,住宅必是崇樓高閣,堂皇富麗,哪知竟是一個平常的四合院子,只是後面有一個小小的花園,要不然就與一般小康之家的住宅毫無兩樣。
雲蕾心中嘆道:“到底是一代名臣,只看住處,就可想見他的為人了。”當下輕輕一躍,飛上瓦面,幾間平房,一目瞭然。只見靠著花園的那間房子,三面都糊著紗窗,窗欞縱橫交錯,分成大小格式的花紋,每一格都有一方小玻璃鑲嵌著,顯得甚為雅緻,玻璃內燈光流映生輝,案頭所供養的梅花,疏影橫斜,也貼在玻璃窗上。雲蕾心道:“雅麗絕俗,真不像是富貴人家,這間房子一定是于謙的書房了。房中還有燈火,想他未曾睡覺。”放輕腳步,走近書房,忽聽得房中有談話之聲。雲蕾一聽之下,心頭有如鹿撞,這竟是張丹楓的聲音。這該不是夢境吧?他怎麼突然又來到這兒?雲蕾昨晚還夢見他,而今聽到他的聲音了,卻又不想見他。可是真的不想見他嗎?不,她又是多麼渴想見他一面啊,只是這麼偷偷瞧他一眼也好。
雲蕾輕輕走近,偷偷一瞧,紗窗上映出兩個人影,其中之一果然是張丹楓!正是:
碧紗窗上燈兒映,猶恐相逢是夢中。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十五回 奸宦弄權沉冤誰與雪 擂臺爭勝俠士暗飛針
雲蕾瞧見碧紗窗上,現出張丹楓的人影,不覺呆了。過了好一會子,才從迷惘中清醒過來,急忙迎著透有花香的晚風,吸了一口氣,強攝精神,伏在窗外靜聽。
只聽得張丹楓道:“脫脫不花雖然是瓦刺國君,軍權卻操在也先的手上,另外阿刺知院也有一部分兵力。所以瓦刺其實是三家分立的局面。王振這次主張扣留阿刺,我看是出於也先的授意。”于謙道:“這卻是為何?”張丹楓道:“借刀殺人消除勁敵。我知道也先此人,野心極大,以成吉思汗的繼承者自居,他遲早必然篡位,阿刺與瓦刺國君脫脫不花比較接近,他先除了阿刺,將來篡位容易得多。”于謙嘆道:“聽君之話頓開茅塞。可嘆我朝對於敵情,毫不知曉。”張丹楓道:“若然瓦刺發生內訌之事,這就是明朝之福了。”一聲苦笑,仰頭望向窗外,雲蕾急忙縮身藏在花中,心中想道:“張丹楓與明朝天子乃是世仇,他卻肯為明朝設想。”只聽得張丹楓又道:“澹臺滅明其實乃是在瓦刺土生的漢子,他與阿刺知院亦相處甚好,我昨日已與他相見,求他以大義勸服我的父親,推波助瀾,從中點火,促成瓦刺內訌。”于謙道:“令尊肯麼?”張丹楓道:“實不相瞞,他確有搶奪大明江山之志,但他也未曾忘記自己乃是漢人。所以此事是成是敗,難以逆料。”于謙忽道:“世兄何以不親自回去勸說令尊。”張丹楓道:“我此次入關,還有一件極緊要之事,要取得一件關乎國運的寶物,是以不能即刻回去。”于謙又道:“期望瓦刺內訌,究竟是個未可知之數,瓦刺入侵卻已迫在眉睫,這卻如何是好?”張丹楓道:“中國之大數十位於瓦刺,若能萬眾一心,何悉強敵?”于謙道:“怕的就是不能萬眾一心!”張丹楓道:“驃騎將軍郭登,兵部主事楊洪,御林軍大統領張風府等都是一心為國的可用之人,大人可以早為佈置。王振氣焰雖高,權勢雖大,但忠奸之辨到底深入人心,到了國運存亡之際,大人振臂一呼,自必四方響應,王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