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的心又隱隱不安起來。
終究還是沒能避過他——肖初平副總管。額頭上那顆痣像一顆毒藥,一陣寒意從心底瀰漫致周身。
兩年過去了;那雙狹長而嗜血的雙眸仍不時讓我從夢裡驚醒;然後整個身體像篩子一樣發抖到天亮。
但願他已經忘記我的樣子,但願……
死死咬住微顫的牙,儘量把頭低下,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奴才給總管大人請安,給兩位副總管請安。”
心裡同時也為小哲子捏著汗。這三位大人物一起到這個不起眼的別院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了,聽葉總管和肖副總管的語氣,小哲子肯定是犯了他們的大忌。崔副總管的話更是顯得咬牙切齒。
我不由地一驚,抬頭看向他們三位,卻正對上那雙避了兩年的眼睛,他怔了一下,隨即像發現獵物一般眯了起來,我知道什麼都已經晚了。
一聲和當年一樣的帶著殺氣的呵斥在耳邊炸響:“看什麼看…——死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敢對總管大人不敬。”
我意識到他要下死手了,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抖起來。
本能地回了一句:“奴才不敢”
但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竟是胸口的一聲悶響,整個身體已經重重地仰摔在地上,一股子泛著腥味的液體湧到嗓子眼。腦子“嗡嗡”作響,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江晚春,你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死奴才,敢頂嘴!老子今天弄不死你~~”崔副總管怪笑著加了進來。掄起腳狠狠踹在我身上。
於是,背上,肚子上,腿上,胳膊上,胸前,頭臉……雨點般鑽心的疼讓我忍不住地嚎叫,本能地把身體蜷縮再蜷縮,用手護著胸護著頭,可是背上的刺痛又讓我伸直,胸口又是一陣變本加厲的踩踢,淚水鼻涕模糊了雙眼。
想我這低等的奴才如何能當得起兩位副主管親自動手教訓,心裡亮如明鏡,他們是打給小哲子看的,這樣的戲碼在東廠我已經看過七年了。
“小哲子啊,你千萬別中了他們的詭計!千萬別出手啊!”我勉強提起一口氣,想告訴小哲子不要管我;我受得住。但是身上一輪又一輪的痛;只有說半句力氣;“小哲子……小哲子……”
而她卻會錯意了;因為我清楚聽到她一聲帶著怒腔的大喊,隨著一聲悶響,身上的力道消失了。
我真傻,為什麼要叫她呢?為什麼不把話說全?我不要她來救我這個奴才,我不要讓她也落到我這個下場!
感覺有人拉我的胳膊;睜開眼;模糊的看到她一臉焦急和關切;嘴裡和鼻腔裡已經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不能讓她再擔風險,七年來積累的經驗和教訓,讓我可以承受這一切,可以讓麻木的身體像輕摔了一跤般爬起來。
於是,我轉過臉,想盡快回屋。
但是她落在我臉上的那隻手,讓我一下子想到了娘。
血,不爭氣地奔了出來。
“小春子……小春子……”
我聽到她在叫我的名字,那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混合著孃的呼喚。我不能再多作停留,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小哲子啊,讓我歇歇,讓我歇歇,等我歇過來了,才能帶你瞭解這個吃人的地方!”
但是我說不出話來,因為,血,已經止不住地在流……口腔中,鼻子中……一股股溫熱的液體,止不住地奔流著……
“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江晚春倒在這裡,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於是,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我抬起麻木的雙腿,挪向屋子裡去。
那三人的聲音時遠時近地在我身後響起……
“小哲子啊,我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走進屋子的那一刻,身體再也撐不下去,眼前一黑,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