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動作不對勁,像心虛似的。又抬頭大大方方對著容蔚,點點頭。
堂內已經有人和容蔚打招呼:“容兄怎麼過來了?”
“我餓了出來覓食,看見君子堂燈火通明,便進來了。”容蔚道,“諸位兄長在忙什麼?可需要在下幫忙?”
有人便道:“容兄教授騎射,聽說還受了傷,已經足夠辛苦,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鐵慈眉頭一挑,聽出對方的譏嘲輕蔑之意。
容蔚卻好像沒聽明白話中之意,已經走了進來,很自然地往鐵慈案上一靠,卻拿起容溥案上一卷行卷,看了一眼道:“以玉燭調和五色,轉灰葭之管;旋檯布澤三陽,回谷粟之春……”
方才回絕他的人便讚道:“此句甚是雍容精妙!僅憑這兩句,便該選上了!”
容蔚唇角一勾,“果然精妙。”
那人道:“想不到容兄也是知音。”
“……照抄《福惠全書》,如何不妙?”
那人嗆住,發出一陣咳嗽。
容蔚訝然道:“怎麼,王兄連這書都不知道?這書雖然生僻了些,但以王兄教授明經之博覽全書,不該如此啊!”
那人尷尬地打著呵呵。
容溥忽然道:“更何況……”
容蔚截斷他的話,“更何況還犯了忌諱。旋臺之句,可不是衝了太祖皇帝的名諱?”
乾太祖名鐵旋。
那人默然,室內靜得咳嗽不聞。再也無人接話。
半晌有人訕訕道:“容兄大才,既如此,便請……”
容蔚卻像沒聽見他的邀請,靠著鐵慈桌子,轉身對她笑道:“這燭光不甚明亮,仔細傷了眼睛,我給你再點一支去。”
說著一轉手把容溥桌上的燭臺拿到了鐵慈桌上。
容溥:“……”
鐵慈:“……”
她無奈地以手撐頭,看著容蔚,“先生不好好養傷,又跑出來做什麼?”
容蔚挽起袖子,露出受傷的手腕,裝模作樣地取墨臺,道:“我來給你紅袖添香夜讀書啊!”
鐵慈盯著他那黑色的“紅袖”,真想噴他一句“莫挨老子。”
算了,總不能在這裡當眾撕逼,她只能當沒看見,讓那黑袖自己添香去。
“紅袖”並沒有真的磨墨,因為幫看行卷也用不著鐵慈去批,他就靠著桌子,看著鐵慈看行卷,上方的陰影投在桌面上是溫柔的一片輪廓,淡淡的木葉香氣似有若無,卻極其有存在感,鐵慈覺得自己額頭漸漸有些熱。
上方容蔚輕笑了一聲。
鐵慈就當沒聽見,拿過一份行卷。
容蔚伸手到容溥桌上,將他剛剛看完的一份行卷拿到了鐵慈的那捲透過的行卷中,“我瞧著這個不錯。”
容溥按住自己的行卷,咳嗽一聲,面無表情地道:“在下自己能選,不勞先生了。”
“那你就自己選吧。”容蔚溫柔地道,“不用管十八這裡了。”
鐵慈站起身,推開凳子的聲音嘎吱一聲,她將已經滿了匣子的行卷端起,繞過容蔚,去送給黃教諭。
沒眼看鬥雞。
去了黃教諭那裡,那個黑眼圈很重的老頭看也不看,將卷子高高疊起,鐵慈經過時故作無意一碰,將卷子都碰翻在地。
她急忙道歉並急急蹲下身撿拾,趁著這機會,將所有卷子上的畫押都看了一遍。
沒有。
沒有那一筆看起來很是特殊的筆畫,顏色也有區別。
雖說印泥的顏色隨時更換,但是那殘頁上的畫押的印泥也很特別,一般用著特殊印泥筆墨的人,不會輕易更換。
鐵慈將卷子放回黃教諭桌上,就聽見容蔚忽然哎喲一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