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立即思考下一步怎麼走,如果對方被激怒瘋狂反撲怎麼辦,如果對方的武力比預期要充足怎麼辦……但最起碼此刻,她什麼都不想想。
她在想當初金沙江上遮天蔽日的大船,居船自我隔離的慕容翊從小視窗裡給她遞禮物,不遠處蕭雪崖挺直著背脊越過跳板,孤冷地走入那一輪更孤冷的月色中去。
她轉而又想到上一次見丹霜,還是在大乾學院的校園內,也是一個抱著書走入食堂的背影,其時丹霜步伐輕快,渾身都寫滿了放鬆和快樂。
丹霜在校園裡漸漸走遠,煙花散盡後黑暗籠罩了承乾殿前漢白玉欄杆,她靠在欄杆上,看蕭問柳結束了和她最後的對話,轉回殿內去,即將跨入門檻前,問柳轉回頭,對她擺擺手。
轉而眼前又是一片風雪,父皇站在瑞祥殿院中階下,指著她身後飛龍照壁對她說著什麼,然後鑽入轎中,留給她最後一個微帶佝僂的背影。
而在那時,披著大氅的慕容翊側身回首一笑。
那是別離前他給她的最後一個笑容。
他,他,她們,她身邊最愛最在意的人們,也在她眼前漸次離去。
人間歡樂趣,離別苦。
可歡樂太短,離別太長,長到這一生都如此漫漫,看不見希望的彼岸。
有很多人站在一邊,憂慮地看著皇帝陛下,想要安慰,無力安慰。
只能更拼命地挖掘而已。
都知道時間越久越沒希望,也沒人說一聲要放棄。
拼湊的軀體七零八落,卻也不得不一一拼起來辨認,很多人拼著拼著吐了,吐了之後繼續拼。
時間緩慢又迅速地流過。
鐵慈渾身都僵硬了,連意識都漸漸混沌,隱約有人來拉她,帶著哭腔,還有人似乎在吵架,有人在嘆息,四周亂糟糟的,她很累,卻不想管,無論誰靠近,都一個巴掌打過去。
皇帝陛下一生未曾任性,卻在今日,讓所有人束手無策。
只有容溥一直沒有上前,不勸解也不嘆息,只是遠遠地陪著她。
“讓陛下歇歇吧。”他道。
她那重重疊疊的心傷,總要有個宣洩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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