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唄。
人民恨道,等我回家吃了飯,再找你倆算賬。說罷,急急地落荒而逃。
在厄運降臨之前的一段日子裡,酸杏再一次經受著愁苦煎熬。這次煎熬,主要來自於倆娃崽子,就是葉兒和人民。
關於葉兒與京兒的事,酸杏早有耳聞。
茂生髮沖天怒火的事,均被酸棗婆娘聽在耳裡瞧在眼裡。於是,木琴家庭內部雞飛狗跳的陣勢,便如風一般傳遍了全村,自然也就傳進了酸杏一家人的耳朵裡。酸杏很覺丟人,已不大到人面場上去湊合。閒來無事時,他就整日蹲在自家庭院裡忙這兒忙那兒,心裡煩悶得緊。國慶看著焦心,就勸慰他,說多出去遛遛,散散心,別悶出啥病症來。酸杏不耐煩地回道,哪就會這樣嬌慣呀,管好自己份內的事體就行咧,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哦。弄得國慶大為無趣,又不敢去招惹他。轉過身來,他便直埋怨鳳兒,嫌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管好也就罷了,竟然又惹上了一身臊兒,弄得一家老少在人面場上灰頭土臉地抬不起頭。鳳兒也知道這事辦得急躁了,就不敢在國慶面前逞強犟嘴,只能靜待時日長了,等事情慢慢淡化了,再想法子。畢竟葉兒是酸杏的親骨肉,他自然不會像鳳兒那麼想得開。葉兒的婚事,就如一塊沉甸甸的石頭,見天兒壓在酸杏心頭上,難得有痛快的時候。
正是屋漏偏遭連陰雨。葉兒的事還沒理出個頭緒來,人民的事又擺在了他面前。
第六章 大路彎彎3)
酸杏不是不明白,人民的確到了娶親立家的時候了。他也是急得如熱鍋裡的螞蟻,四處託人打探。誰叫他偏偏看中的是等兒呢,倆人竟已談到了難分難捨的地步。這本應是件好事,誰叫等兒娘桂花偏偏鐵了心地要把閨女嫁到山外去呢。而且,等兒偏偏又是振書的孫女,鄉鄰間論起來,等於叔叔娶了侄女兒,差了一個輩份。真要成親立家了,先就亂了鄉規禮法,連一些親屬的稱呼都不好講說。振書自來就對這些繁文縟節在意得很。這也就罷了,葉兒與京兒的事,細細理論起來,不也是差著一輩兒嘛。儘管木琴一家對這樣的關係不很上心。關鍵是,酸杏與振書之間已經起了糾葛。開工頭一天的無奈遭遇,都把倆人推上了不尷不尬的境地。即使倆人事後都能想開了,恐怕在人面場上也是抹不開面子行不通路子的。這讓酸杏直接陷入了兩難境地。去託人說和,對振書不好搭話。不去說和,又安頓不了自家崽子。酸杏真正地犯了愁。整日的腦子裡淨是轉悠著這些煩人心事,甚至在工地上幫襯著茂山打眼放炮,也經常心神分散,難以集中精力。
酸杏的煩惱苦悶,自然讓平日少言寡語的弟弟酸棗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酸棗一直對兄嫂充滿了感激之情。不管婆娘平日裡怎樣數說咒罵酸杏兩口子,酸棗一直不敢吭氣。但是,在他心目中,兄嫂對自己的恩情,是永世不敢忘記的。
工間休息的時候,酸棗見酸杏一個人遠遠地坐在人群邊,獨自吸菸。他就湊過去,與酸杏坐在了一起。
老弟兄倆吸著各自的旱菸袋,沉默了半晌兒。酸棗說,看你整日地焦苦,是為了葉兒的事麼。
酸杏回道,不止葉兒哩,又加上了人民,難哦。
酸棗道,我知哩。娃兒娘見天兒嘀咕這些個事體,我嘴上不能講,心裡明情哦。
酸杏說,我家的事體,你不用擔驚。雖是一時焦頭爛額的,等熬過這一陣子,也就沒事呀。萬不可跟晚生娘鬥氣。
酸棗道,放心呀,就是娃兒娘常在人前背後地敗壞你和嫂子。跟嫂子說說,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就好。
酸杏酸酸地一笑,說哪兒會吔,要是上心計較,還不得見天兒鬧事呀。
酸棗又說道,是不是找個妥當的人,跟茂生拉拉呱。成與不成的,也好早做打算。像現今兒這麼撐來晾去的,啥時是個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