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昉指尖忽然發燙。
「無需客氣。」他說道。
人群中走出兩個衣著清爽乾淨,看起來無比伶俐的婆子,對蕭晚之曲膝施禮,一個婆子開口道:「我是奇繡坊的吳大嫂子,醫館還有段路,王妃走動不便,還是做軟轎過去吧。」
蕭晚之輕輕點了點頭:「有勞。」
她揮了了揮手,幾個婆子抬著軟轎走了過來,放下軟轎,吳大嫂子和另外的婆子扶著蕭晚之坐進軟轎。
蕭晚之抬起轎簾,看著劫後餘生的西大街。
街頭人煙稀少,鋪子裡的人站在門口指指點點看著熱鬧,衙役們正帶著人清理翻到的攤子。
每隔幾步,就有人圍著,人群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蕭晚之放下簾子,疲憊的閉上了眼。
婆子們將軟轎直接抬進了濟民堂的後院,秦嬤嬤被抬進了院子的另一間屋子,崔昉也跟了進來。
濟民堂的餘大夫去醫治秦嬤嬤,老薑過來給蕭晚之看傷。
「我的手臂脫臼了,勞煩你先給我接回去。」蕭晚之指著自己垂著的左手臂說道。
老薑點點頭,說道:「接臂會極痛,還請王妃且忍耐一下。」
「沒事,我忍得住。」蕭晚之說道。
「冒犯了。」
他伸手在她肩頭捏了捏,然後握住她的手臂一推,咔嚓一聲,脫臼的手臂被推了回去。
劇痛令蕭晚之悶哼出聲,她眼前一黑,靠在塌上不斷的喘著粗氣。
崔昉看著咬牙死命忍住,不讓自己痛喊的蕭晚之,神色不斷變幻,心頭複雜至極。
她能在混亂不堪的境況下,抓住那丁點的機會,不但自己跳出了馬車,還能不忘救出自己的老僕。
他的妹妹們,哪怕是被蚊蟲叮咬出個紅痕,都要流淚哭泣好久。
她像極了她爹蕭正,鐵骨錚錚。
當年崔奇領兵趕到北疆時,蕭正已身受重傷,卻仍揮舞著長刀,不斷砍向爬上城牆的北戊兵,直到最後死亡時,卻仍然不肯倒下,杵著長刀立在牆頭,睜大著雙眼盯著眼前的敵人。
他的手忽然伸出去,手掌在她面前攤開。
「吃顆糖吧,吃了會不那麼痛。」
蕭晚之聞聲望去,他雪白的掌心放著一顆碧綠的冬瓜糖。
「多謝。」蕭晚之虛弱的笑了笑。
她也伸出雙手,手上傷痕累累,右手心一道極深的傷口,肉翻開來,猙獰可怖。
「手髒,不吃了。」蕭晚之微笑道。
「王妃,王妃!」
咚咚的腳步聲伴隨著急促的呼喊聲傳了過來,月白與錦繡提著裙角,驚慌失措的衝進屋子,見到蕭晚之,立刻奔了過去。
見到她的雙手,錦繡與月白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老薑給蕭晚之把完脈,正在用藥水沖洗她的傷口,見到月白她們,立刻說道:
「你們來了啊,正好,王妃沒有傷到臟器,只是身上的傷我不便檢視,你們給王妃看看吧,有青淤與擦傷的地方,抹上藥膏,過一些時日就會痊癒。」
崔昉默然的縮回手,將那顆糖捏在了手心。
「你安心養傷,我先告辭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叫人過來說一聲就是。」
蕭晚之頷首。
「今天多虧了你的搭救,多謝。」
崔昉離開後,月白與錦繡扶著蕭晚之來到屏風後,脫下她的衣衫,看到她渾身青青紫紫,淤痕遍佈,都極力咬住唇才控制住沒有哭出聲。
「你們別哭,快將藥膏給我抹上,還不知秦嬤嬤怎麼樣了,還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去做。」蕭晚之說道。
兩人聽後,忙將瓷瓶裡的藥膏抹在她傷痕上,抹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