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讓林雲嫣每每想起來,都是遺憾的。
“收回失地,是很多將士們的夙願,”林雲嫣說到這裡頓了頓,還是決定敞開了與皇貴妃道,“若沒有永嘉十年那事,國公爺他不會駐守關內。他也曾應過祖父、會親手把西涼人打出去。
我知道,人在那兒,就是功業,可您其實也明白,比起所謂的功業,不如親自操刀。”
皇貴妃的眼睫顫了顫,半晌,道:“是啊,能縱馬揚刀,誰願意做個守軍?”
林雲嫣微怔。
她想,她好像聽出來皇貴妃的心病了。
“這便是娘娘以前更向著大殿下的原因了吧?”她問。
皇貴妃撇了撇嘴,末了道:“大殿下,他在我這裡,終究是和二殿下、三殿下他們不同的。
又沒有哪個喚我一聲親孃,我順著聖上、總比唱反調強。
再者,大殿下穩當些,後宮也平靜些,省得那一個個的在我碧華宮裡上躥下跳,你來我往,她們不累,我看著累。
我求的也不過是太平、省心二字。”
林雲嫣明白的。
這也是皇貴妃“出賣”李邵的緣由。
因為李邵越來越不穩了,太平省心都離皇貴妃遠去,甚至李邵若再起,她成了太皇貴妃大抵也沒有什麼好日子。
所以,看在那張青竹帕子的份上,皇貴妃給林雲嫣送了一禮。
現如今,李邵瘋了,聖上為此大病一場,皇貴妃的心病卻化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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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聖上為何時常來碧華宮嗎?”皇貴妃問歸問,也沒要林雲嫣答,自顧自往下說,“因為其他嬪妃心思重,只有我看得清楚,也接受輕鬆。
我這兒呢,是聖上尋清淨的地方。
他過來養病,也是為了清淨。
你曉得的吧?只要聖上在我這裡養著,後宮誰也不跳、誰也不鬧。
為什麼呢?我難道不清楚那些嬪妃在想什麼?我太知道了。
我根本不是個威脅,我不配讓她們苦心積慮地謀算。
我上年紀了,我沒有兒子、也不可能有兒子。”
說到這兒,皇貴妃的眼眶已經紅了,聲音發著抖。
她站起身來,在內殿裡來回走動,嘴上絮絮叨叨不停。
“從十幾年前,從我被封為皇貴妃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會有兒女了。”
“你看看大殿下和二殿下,差了十歲出頭了!”
“哪怕之後有了三殿下他們,我也不能有兒子,因為我夠金貴,我曾祖父做過首輔,我祖父曾是帝師,我父親如今還是兩湖的承宣佈政使,讓我生個兒子,太子殿下可怎麼辦?”
“她們遠不及我,所以她們都可以,她們生幾個都越不過曾經的皇太子。”
“哦,還有一個德妃,可德妃的四妃之位是怎麼來的?”
“要不是他祖父、父親、叔伯兄弟都死在裕門關,一把把棺槨抬回京,京城‘六月飄雪’,她能是四妃?”
“也就是,她兒子生得夠早,晚幾年,等得了四妃,她也就生不出兒子來了。”
“現在,聖上該有新人選了,他病好了之後,後宮裡誰都可以生兒子,但我不行,我這個年紀,這輩子到頭了!”
“我不是煩到頭,十幾年了,我難道還沒有認清現實嗎?我也習慣了、接受了,好好做我的皇貴妃,事情不算多,我也不用摻和那些勾心鬥角,求個太平。”
“可現在呢?那一個個的要熱鬧起來了,我還不能嗑瓜子看戲,我得陪著上臺去唱戲,被她們拉來拽去,替她們兒子吹枕邊風!”
一長串話,說得皇貴妃眼角含淚,疲憊不堪得把自己摔坐回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