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這一上午,當真是忙的焦頭爛額。
雖然先前府裡就做了規劃,可各處大事小情還是接連不斷,且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前後首尾竟是毫無關聯。
也虧得焦順前世裡,早就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碎片化的工作方式,一面會同劉長有幾個,言簡意賅的處置著;一面竟還抽空勾勾畫畫,總了個表格框架出來。
趁著午休的時候,焦順又特意喚過劉長有,把那表格遞給了他。
“勞劉所丞抽空填一填,再看看可還有什麼疏漏。”
表格這種東西自是早就已經有了,但焦順仿照後世弄出來的東西,卻更為詳實精緻。
雖則因他不是土木系出身,難免有些瑕疵疏漏。
可比之那些慣愛高談闊論,一旦涉及實際公務,就只會給下面出命題作文的上官們,卻又要強出百倍不止。
劉長有仔細覽罷表格,心下愈發後悔不該冒然與韓升勾連,暗中謀算這新來的焦大人。
但現下再怎麼後悔也是無用,還是設法找補一二才是正理。
當下他一面連贊焦順自出機杼、別有格局;一面取出兩柄扇骨出來,雙手奉上道:“下官平常沒什麼愛好,就愛雕些小物件把玩,這兩柄扇骨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可惜卻一直尋不到匹配的扇面。”
“大人久在公侯之家,論見識交際強出下官百倍,故此下官厚顏斗膽,想託大人替這兩柄扇骨尋個緣法。”
說什麼尋個緣法,實則就是找個送禮的藉口罷了。
焦順見他說的鄭重,便好奇的接過那兩根扇骨,翻來覆去的端詳了一番。
卻見這兩柄扇骨都是象牙做的,一柄上面密密匝匝的佈滿了雲紋,細瞧竟是成千上百的‘福’‘壽’二字,雖比芝麻粒還小些,卻筆畫分明形態各異。
另一柄就更是精巧了,乍看雕的是聖人門徒的典故,一個個人物惟妙惟肖,但若將十幾根扇骨攏在一處,那正反面竟就拼出‘詩書’‘禮樂’四字。
前者盡顯技藝之精湛,且又寓意吉祥;後者的精工巧思卻又還在前者之上。
“劉所丞果然是我工部一等一的巧匠。”
焦順讚歎著,卻把那扇骨退了回去,搖頭道:“常言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既是劉所丞的心血所在,本官又怎好收下。”
劉長有既已開了口,又怎會收回這禮物?
當下忙又苦勸起來,倒好似焦順若不肯收下,這兩柄扇骨竟就要糟踐埋沒了。
二人正推讓著,冷不防斜下里有一人劈手奪了過去,嘴裡道:“給老爺我瞧瞧!”
卻竟是賈赦、賈政等人,不知何時從假山上下來,尋到了這祭臺前。
奪了扇骨的正是賈赦,他兩眼放光的捧著細瞧,越看湊的越近,竟似恨不能從眼眶裡伸出舌頭來,將那兩柄扇骨從頭到尾的舔舐一遍。
賈政素知這哥哥平生最愛這些精巧物件,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忙呼喚道:“大兄、大兄?哥哥!”
誰知賈赦竟是理也不理,嘴裡喃喃自語的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啊!”
賈政一時惱了,也劈手奪過那扇骨,徑自送回了焦順手上,歉聲道:“大兄方才一時忘形,還望賢侄不要見怪。”
焦順把那扇骨往繡囊裡一塞,正待說幾句場面話,不想賈赦又擠到近前,攥住他的手瞪著眼問:“多少銀子你才肯割愛?一千兩如何?!”
“大兄!”
賈政忙又把他扯了回來,附耳說了幾句什麼,賈赦這才稍稍收斂了些,可那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焦順的袖子,片刻也不肯挪開。
這貨倒似是犯了癔症。
看來寶玉並非特例,而是家族遺傳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