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不是身不由己?”
林黛玉說她不是孤苦無依,指的是她身邊還有母親和哥哥,但細想寶釵這話卻也不無道理,如果薛家真就有能力反抗榮國府,又怎會任人擺佈?
林黛玉如今雖還有些芥蒂,但大體上已經對賈寶玉不抱希望了,所以自然就少了‘見識障’,順著這個思路細一琢磨,對薛寶釵敵意就少了三分,更有一絲絲同為天下淪落人的感觸湧上心頭。
當然了,這主要是因為林黛玉並不知道,薛家當初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要婉拒和焦順的婚事,否則斷不會這般輕易被寶釵說服。
而寶釵這麼做也並不算說謊,只是隱瞞了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資訊罷了。
兩人雖還不至於因此從敵對專為友好,可總體上卻是大有緩和。
這且不論。
等到了東府裡,暫時代管家事的許氏把一眾姑姑、叔叔迎進了後宅,又表示諸位來的巧了,大太太也正在裡邊探視呢。
聽說大太太也來了,而且還經常過來,眾人都有些詫異,蓋因邢氏一向都不怎麼合群,往日也不曾見她與這邊兒親近,卻怎麼突然就與尤氏如此相好了?
正疑惑不解,就見大太太親自攙扶著尤氏迎了出來,尤氏懷胎已近九月,如今肚子鼓起老高,行走坐臥都有些費力,但精氣神卻好得很。
見了眾姐妹便催生招呼道:“我可是有日子沒見你們了,錯非是聽說那邊兒也忙亂,我都恨不能讓人綁了你們來給我解悶。”
說著,又專門瞪了李紈一眼:“尤其是你!”
李紈先領著眾人見過了大太太,然後笑著上前扶住了尤氏另一邊,唏噓道:“你這可真是‘腰裡彆著牌、誰來跟誰來’,茲當是有護身符在,咱們都動不了你是吧?看等卸了貨,我們怎麼炮製你!”
眾人原本因為有邢氏在,都不免有些拘謹,但見李紈如此放得開,便也跟著笑鬧起來。
熙熙攘攘魚貫而入。
到裡面尤氏先落了座,邢氏卻不曾坐下,而是笑著對眾人道:“有我在,你們小孩子家家也耍不痛快,我就先回去了——只是有一樣,她如今可不比從前,千萬磕碰不得。”
說著,低頭叮嚀了尤氏兩句,這便揚長而去。
眾人見狀又是愕然不已,暗道大太太幾時變得這般通情達理了?
這時就聽尤氏好奇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怎麼不見三妹妹和雲妹妹?”
“三丫頭身子不舒服,雲丫頭剛回家。”李紈說著,又打趣道:“我們也是剛送走雲丫頭,順帶過來看你一眼,不然你以為我們那麼閒?”
“聽聽、聽聽!”
尤氏抬手指著李紈:“你們珠大嫂子原本也是鋸了嘴兒的悶葫蘆,如今這般牙尖嘴利不饒人的,也不知是誰給她嘴上開了光、心下通了竅!”
眾人都笑成了一片,卻唯獨李紈明白這話的真正意思,沒好氣的剜了尤氏一眼,反唇相譏道:“你先前也下不出個蛋來,如今還不是抱了窩?”
說笑了兩句,尤氏突然嘆氣道:“說來這雲丫頭也是命不濟的,自小什麼苦沒吃過?好容易遇到焦順這麼個知冷知熱的,偏家裡又鬧起三國演義,只怕是愈發不能消停了。”
“什麼三國演義?”
賈寶玉聽了,忙追問道:“嫂子快給我們仔細說說!”
旁人雖不似他這般急切,可也都擺出了側耳傾聽的架勢。
尤氏便先把史家兄弟鬩牆的事情說了,然後又道:“單這兩位侯爺就夠亂的了,偏他們家姑奶奶也打上了門——感情先前保齡侯疏通時,曾借過她家一筆銀子,如今見那銀子打了水漂,這姑奶奶便逼著哥哥要麼交人要麼還錢。”
賈寶玉聽完,立刻大加斥責:“一家人鬧成這樣,當真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