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一時也自覺無趣,黑著臉回到了正中座位上,把那扇子展開了反覆觀瞧,不多時便痴了。
王熙鳳等了許久,也不見這公爹再有動作,就輕輕推了推賈璉,示意他也趕緊告辭離開。
不料賈璉剛起了個頭,賈赦忽又想起什麼來,吩咐道:“你在這裡等一會兒,讓鳳丫頭去後院見一見母親,她先前說有事情要囑託。”
王熙鳳一聽這話,就提高了警惕。
向賈赦告罪一聲,忖量著調頭出了客廳。
她這裡心事重重,哪曉得賈赦明著是打量扇骨,實則那目光早偷偷在她臀上安家落戶,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失望的收回了視線。
又暗想著,這回省下了兩百兩銀子,倒正好去崇文門尋那俏寡婦消遣消遣。
想著那俏寡婦形似熙鳳的五官,賈赦一時愈發痴了。
…………
卻說等王熙鳳到了邢夫人面前,果然又是一番老生常談,硬逼著她夫婦二人,給自己的陪嫁心腹在別院裡安排幾個肥缺。
“太太明鑑。”
王熙鳳當下綿裡藏針道:“這回雖是二爺應承著,可修這院子到底是為了娘娘省親,合該是由二房說了算,若一味只安插咱們的人,卻怕不太合適。”
“咱們的人?!”
邢夫人氣的什麼似的:“我身邊幾個得力的都閒著呢,哪裡就一味的安插了?!還是說只有你們夫妻的心腹,才算是‘咱們’的人?!”
“太太誤會了!”
見她不管不顧的撕破了臉,王熙鳳也忙換了顏色,陪笑道:“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麼輕重?況且這病才剛好些,難免有糊塗的地方,還請太太不要見怪才好。”
頓了頓,她又故作為難的道:“不過前兩天裡邊是珠大嫂子在管家,別院裡又是順哥兒盯著,我們夫妻也不清楚都派了些什麼差——這樣吧,明兒讓您兒子和珍大哥、順哥兒商量商量,看還有什麼要緊差事沒人照管。”
王熙鳳雖素來剛強,卻更是個精明的主兒。
知道邢夫人再怎麼不得寵,畢竟佔著‘婆婆’的名分,若真與她當面頂撞起來,只怕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故此只先拿好話哄住,然後拖著不辦便是。
而邢夫人聽王熙鳳當面應允了,登時喜的眉開眼笑,甚至還主動將王熙鳳送出了儀門。
可此後幾日裡,她三番五次催問,卻如同石牛入海一般全無訊息。
邢夫人便再怎麼愚笨,此時也知道是上了鳳辣子的當。
不由將王熙鳳罵了千百遍!
可再怎麼咒罵,卻也奈何不得這精明強幹,又得了老太太寵愛的兒媳婦。
偏她又捨不得那修別院的好處。
思來想去,突然就把目光落在了二姑娘賈迎春身上。
按理說,待嫁閨中的女孩家是無需站規矩的。
可邢氏惱她‘連累’了自己,這些日子一直打著教她管家的名頭,拘在身邊折磨羞辱。
不過這會兒邢氏再看賈迎春時,卻少了一貫的厭棄,反多了幾分奇貨可居的意思。
“迎春。”
就聽她和煦問道:“當初真是焦順主動出首,揭發了拿王嬤嬤婆媳?”
迎春早被她折騰的戰戰兢兢,一時雖腦補不出她問這話的用意,卻還是小心答道:“司棋確實是這麼說的,若是太太有疑惑之處,我喚她進來一問便知。”
“不必了。”
邢氏擺了擺手,口中喃喃自語:“他既然如此顧惜你的名聲,多半還是有些念想的。”
這幾日焦順雖交卸了監工的差事,可無論賈璉還是賈珍遇到難題,請示賈政如何處置的時候,賈政卻都是一概推給焦順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