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道:「玉度相信我的夢是真的了」
他這一句說的極輕,衛姌卻覺得有些毛毛的,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僕從送了熱茶進來,衛姌借著飲茶,稍定了定心神。謝宣說的分明就是前世,記得在豫章時他的夢還模糊不清,如今竟已記得那麼多,會不會有一日將前世全部想起來她心頭悚然。
謝宣從未與人說過夢境之事,今日托出也並不是求個暢快,若有似無總是在試探衛姌,他本是個極穩健老成的,剛才見衛姌神色剎那微變,差點就要耐不住氣。
衛姌放下杯子,鎮定道:「有這樣的夢,能佔儘先機,著實了不得。不過這些神鬼傳奇之事,不應告知外人,謝兄還是該謹慎才是。」
謝宣露出一絲笑,「你為我憂心」
衛姌只是不想再談下去,哪裡是為他擔憂。
謝宣卻臉上笑容和煦,竟是少見的溫柔,「玉度,這是我心中最大的隱秘,連至親都未曾袒露過。」
衛姌心頭沉甸甸的,被他盯著實在難受,撇開眼,岔開話題道:「外面已沒了聲音。」
劉道堅洪亮的嗓音從外傳進來,「匪賊已全殲,可以安心睡覺了。」
衛姌和謝宣同時朝門外看去。劉道堅已經回來,身上到處沾染了血跡,臉頰上更是一抹鮮紅,他本就相貌有些醜陋,如今更是像從血水中淌了一遭,周身瀰漫著血腥味,看起來兇殘無比。
謝宣道:「站著別動。」
劉道堅抖了抖長槍,一串鮮血滴落,他臉上有興奮之色,揚聲問道:「衛小郎君,聽說桓啟武藝了得,當日孤身就滅了成漢細作,以你所見,與我比如何」
衛姌還未答話,謝宣就先開了口,「她不懂武,如何比較,休要胡言亂語。」
劉道堅笑了一聲。
謝宣知道外面還有殘局要收拾,轉身對衛姌道:「已經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衛姌心潮起伏,不得平靜,但也不願再與謝宣探討夢境之事,於是與兩人招呼一聲,看著謝宣離開,她迅速關上門,長嘆一聲,經過今夜,她壓力倍增,就怕謝宣什麼時候全記起來。
謝宣和劉道堅來到樓下,見地上躺著十來具屍體。
劉道堅道:「外面還有,這些狗賊倒是油滑的很,在裡面也買通了人,今天聽說琅琊王信使來了,這才趁夜偷襲,謀劃的倒也不錯,哪知我們早就有了安排。說起來真是神了,子淵你料敵於先,這份智謀足以為帥。」
謝宣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屍體面貌,「北地來的流民,心思駁雜,有混進來的探子一點不奇怪,算什麼智謀。」
劉道堅郎朗笑道:「其實我最佩服的,還是你竟能與琅琊王議定訓練私兵,短短時日就招募到了這麼多人。」
謝宣道:「明日將這些屍首全送去軍營,殺雞儆猴立個威。」
兩人議定好,很快從塢堡內跑來幾個兵士,將屍體全搬運出去。
劉道堅剛才大戰一場,正是熱血沸騰,看了眼謝宣忽然笑道:「我說子淵,剛才那真是個郎君莫不是女郎扮的,生得細皮嫩肉,國色天香的……」
他說到這裡,謝宣徹底冷了臉,目光更是嚴厲。
劉道堅道:「不說了不說了,一個小郎君你護成這樣,莫不是有些怪癖。」
謝宣道:「不要拿她取笑。」
劉道堅哼唧一聲,大聲叫嚷著僕從送水來清洗一下。謝宣正要走,忽然又停住,回頭問:「若是我能卜算將來之事,你會如何」
劉道堅道:「若你真有那個本事,我自然先要求一卦。」
謝宣眸光一沉,心道:對了,這才是人之常情,可衛姌聽說他夢境中預見為真,竟不問一句,這才是最大的破綻。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