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一把扯過紀遙的胳膊,拉他到無人之處,“你怎麼來了?”
“嗯?”紀遙聳眉,凝視她兩秒,然後用一種很輕佻的語氣問:“失望了,是嗎?”
小米拉下臉來,重複一次:“你怎麼會在這裡?”
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小子一定讓小老頭聽了些什麼好話,才會惹得他大發脾氣,口不擇言。
所以,她怎麼會覺得失望呢?根本不曾有過希望,何來失望?她有的,只會是——生氣!
“我怎麼會在這裡?”紀遙將雙手插進上衣口袋裡,聳著肩膀看她,“你還說呢,就那麼一聲不吭地搬出來,老哥差點沒要了我的命!硬說是我趁他不在家的時候趕你走的,非要我把你找回去不可。瞧,”他低頭,用手指指著一頭濃密的黑髮,“喏,這裡,還被他敲了老大一塊淤青。”那語氣,彷彿一隻等待主人愛憐的小狗,可憐兮兮。
小米抿了抿唇,身子朝後仰,推開他伸過來的頭,“好了,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他會捨得打你。”
“為什麼不信?是真的噯。”紀遙哇哇叫,“我從沒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搔搔頭,想了想,又繼續說:“不過呢,我能體諒他心情不好,沒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了。”
“他——很不開心嗎?”遲疑半晌,終於啟口。
紀遙誇張地皺皺眉,“當然不開心了,有誰會在工作最不順利的時候覺得開心?”
小米沉默下來,低著頭,用腳尖劃圈圈。
“不過呢,最讓我想不通的還是你,你為什麼突然搬出來?是不是我真說過什麼話得罪你了?”
“沒有。”
“咦?”
小米嘆氣,“其實,是我覺得不應該再繼續打擾他而已。”
“是這樣。”紀遙一怔,即而笑出來,“你是被我嚇到了吧?我說表哥會破產跳樓,那是逗你玩的,他只是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我擔心他一時難以承受而已,哪裡就會嚴重到跳樓的地步了?區區一個遊戲公司算什麼?對於整個賀氏家族來說,只不過是長孫玩票性質的遊戲道具而已,倒了就倒了唄,賀意隨還不會狼狽到連給你提供一個棲身之地的能力都沒有。”
“是嗎?”小米嘲弄地牽了牽嘴角。
“所以,”紀遙肯定地點頭,“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乖乖跟我回去就對了。”
“可是,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紀遙奇怪地看她一眼,“住都住那麼久了,這個問題為什麼現在才提?”
因為現在她才知道真相。小米抬頭望天,靜了靜。
“因為我現在找到了更好的地方。”然後她說。
“可是,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她凝視他半晌,忽然淡淡一笑,說:“可是,不是你要我走的嗎?”
所謂的更好的地方,其實只是“藍色畫面”咖啡屋後面的一間小單間,十來平米的屋子,擱著一張單人摺疊床,一桌一椅,都是很古老的紅木傢俱,桌子上原先還放著一臺老舊的調頻收音機,現在,則被老闆移到了門前的吧檯上。
老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妻子早逝,兒女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人守著這家小小的咖啡屋。
聽說,原先,這裡不叫“藍色畫面”,賣的也不是咖啡,而是平安街上惟一的一家茶餐廳。
茶餐廳店面小,人手少,生意日漸清淡,老人家幾次萌生閉門歇業的念頭。後來,因為隔壁車行那個熱心的小姑娘,出主意說將茶餐廳改為咖啡屋,老闆姑且聽之,沒想到,生意居然還不錯,又因為那小姑娘在平安街有個雅號叫做“孔雀”,於是,則誕生了現在這家“藍色畫面”咖啡屋。
也才有了樂小米如今的這個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