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她,讓她做我的女朋友。”即使多不甘心,但,作為一個男人,無論怎樣,都是該負責的。不能以醉酒來推卸責任,那有違他堂堂正正做人的原則。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他要對誰負責?
“是這樣。”小米頓了下,情理之中。但,這樣子得來的追求者,似乎不太光明正大吧?
“如果那個人是掃地的歐巴桑,長得又老又醜呢?”
“啊?”賀意隨呆住。
“如果她身體有缺陷,或聾或瘸呢?”
“那,呃,”他一臉陰鬱,“那也得追。”誰叫他犯錯,犯了錯的人哪有選擇刑罰的權利?!
樂小米“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賀意隨的回答沒有錯,作為一個男人,他的做法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還是值得人誇讚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不舒服,心裡像堵了鉛塊,悶得發慌。
他所謂的追求,僅僅只是為了負責。但,那又與她何干?
她從沒想過要告訴他,從沒要以此來綁縛他,那麼,她又何必在意他究竟有沒有那晚的記憶,究竟有沒有愛上那一晚的她?
“喂,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不會吝嗇到連陪我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吧?”賀意隨瞪著收拾咖啡杯準備離去的樂小米。
他可是等著咖啡屋開門,進來喝咖啡的第一個顧客耶,怎麼說,也該給點特別獎賞吧!跟他聊聊天,又不會死。
“先生,我要上學了。”小米側著身子靜靜聽他說完,才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剎,樂小米那狹長的鳳眼,從他眼裡看來竟是冷漠又可惡。
自尊掃地,委地成塵。從沒有那麼迫切地渴望過追逐一個人的腳步,而那人,卻如天邊的雲,叫他無從捉摸。
“我知道,總是拿自己的煩惱去麻煩別人,任誰都會覺得煩。”他拿了汽車鑰匙,站起來。眼中濃得化不開的落寞,令小米不忍。然而,她可以再往前靠近一步嗎?或者說,她能一直站在這裡,等著他無限度地朝自己靠近嗎?
他要的,只是一個偶爾排遣寂寞的朋友,而她,渴望得太多。
“不要讓自己習慣於某種單一的口味,那隻會讓自己在尋而不獲的時候,備感失落。”她微笑著,朝他舉舉咖啡杯。那神情,幾乎是溫柔的。
不要讓他習慣於她煮的咖啡,不要讓自己習慣於傾聽他說話,不要讓他——習慣於——身邊有她。
“可是——”他將鑰匙反轉握在手心,兩手插進褲兜裡,語氣透著幾分遲疑與茫然,“已經習慣了,怎麼辦?”
習慣於每天早晨強撐睡眼送她上學;習慣於每晚從電腦上抬起頭的瞬間,想像她就在不遠的地方,與他一樣努力勤勉;習慣於看她在網咖忙忙碌碌卻仍然精神率直的面容;習慣於喝她煮的咖啡;習慣於看到不是天才,沒有光環圍繞的人在身邊辛辛苦苦生活卻甘之如貽的笑臉。
習慣了她的一切一切,然後在變故驟起的那一刻,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
想要分擔她的煩惱的同時,也讓她傾聽他的煩惱。
所以,已經習慣了,該怎麼辦?
樂小米握緊咖啡杯的手緊了又緊,掌心有汗,心跳失序。凝視著面前這個俊偉英挺的男子,頭一次,失去了自信,頭一次,怪自己太不美麗。
若是已經習慣,該怎麼辦?
她可以因此斷定他是喜愛自己的嗎?
可以嗎?
“走吧。”他忽然微笑,越過她,向外走。
“呃?”她心裡忽然一陣空白。
賀意隨掏出右手,朝她揚一揚手中的汽車鑰匙,眼裡露出一個熟悉的善意嘲弄的微笑,“不上學了?”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