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得不怎麼樣。」
「因為除了我之外沒人肯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對方頗有感嘆地說,「你的答案呢?」
「我可以派人幫他們進行進一步的培訓,為期半年。」神父說,「這是最大的讓步。你知道的,我並不在乎那部分的交易。」
「有回饋他們就滿意了。議會最近對那些人的挑剔也很不滿,到時候他們問你來要人,你可別賴賬就行了。」
對話到此告一段落。威利轉身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才聽見神父近乎微弱的嘆氣。「強大到可以軟弱……嗎?」
腦海中的片斷消失,我回過身來,看見飛坦在另一頭看書。片刻他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怎麼了?”
“這本……”他遞了過來,“大概團長會感興趣的。”
少年叫做庫洛洛?魯西魯。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乾淨漂亮的男生。微笑起來很可愛,認真起來很麻煩。
「你在向神禱告嗎?」還是神父的聲音。
鏡頭從遠拉近,教堂的彩色琺琅天頂,將光分解成五光十色的迷幻,好像裝點神像的威嚴。少年坐在最前幾排,聽見聲音,微微側過頭,稀疏的劉海落到了一旁,露出面孔來。
「是的,坐在這裡能夠得到心靈上的寧靜。」他回答說。
「心靈的強大會使得你在任何地方都得到寧靜。」
「或許是因為我還未夠。」他說,「夥伴死了,我很難過。」
「你相信神?」雖然從這個角度不見神父的臉,但可以想象他是挑著眉毛微笑的。
「為什麼不信?」少年反問。
「我很詫異。」神父在少年對面的長凳上坐了下來,「流星街相信神的人,很少。他們依附教會,並不是因為他們信奉我主,而是因為屈於強大。」
「心靈上的強大也是強大的一種。」
頓了頓,少年像是想到些什麼似的,微微笑了笑:「有個傢伙說過:‘仁慈的主啊,萬能的主啊’——聽這些宣傳稿,他們就都不會相信了。就好像把食品廣告貼在馬桶前面一樣。」
「……」
「其實是宣傳稿弄錯了啊。神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強盜頭子。所以,他叫我怎樣也要來膜拜一下。」少年微微笑著,「雖然以前總覺得那傢伙嘮嘮叨叨總是說些有的沒有的,囉嗦地要命。可一旦不在了,卻又覺得很寂寞。」
很寂寞啊。
寂寞要想要拿自身去換。
「神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強盜頭子……」神父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微微側過的臉上不知什麼表情。
「那麼你到這兒來,是為了祈求得到什麼呢?」
「不是祈求吧。」少年的表情顯得很認真,「神會對任何祈求做出回應嗎?」
「你自己說的……強盜頭子有可能會白給嗎?」神父幾乎是要笑出聲來的語調,顯得十分愉快,「這話還挺有意思的……」
「嗯,所以我來交換。」少年點點頭。
「……」
「我用我的生命,交換勇氣。」他雙手合十,神情嚴肅。
抬起頭,面前的神像高不可及。
「我來並不時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他輕聲唸誦。
「因為我來,是叫人與父親生疏,女兒與母親生疏,媳婦與婆婆生疏。」
「人的仇敵,就是自己家裡的人。愛父母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愛兒女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
少年的光芒,好像和神像重疊起來,耀眼地讓人不敢直視。
“啪”地一聲關上書,合上眼簾,緩和一下被刺痛的瞳孔。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