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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澆地。“等鄧家老五的雨,怕得把莊稼全都旱死。”他提著鐵鍁和本隊社員在水澆地裡拿壩攔水。一隊生產隊長石頭也已準備招呼社員澆地了。村裡人此時已確信了兆財的瘋癲,甚至忘記了他從前對天氣判斷的毫釐不差。

聲音嘶啞的兆財見自己的忠告已無人理睬,扔了手中的銅鑼,開始做另一件讓全村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得造些木筏,”他喃喃自語,“要不,大水來了,命也難逃啊!”然後,獨自一人拖一把大鋸去伐木。

村外便有數百畝天然榆樹林。這些樹木,鄧吉昌攜一家十口闖入這裡時,最粗的僅有碗口粗細,此時,能做房梁的已比比皆是。自此,大鋸鋸樹的沙沙聲一刻也沒間斷過。一棵樹倒下來,兆財來不及修剪樹冠,又將鋼鋸伸向另一棵樹木。

第二天,鄧躍進宣佈不再隨社員幹活,他在社員們的嘲笑聲裡走到四叔近前,與兆財各持鋼鋸一端,一起伐木。夜深人靜時,鄧家兩個小夥子鋼鋸拉動和一棵大樹忽然倒下來的聲音傳進村裡,使全村人時時從睡夢中驚醒。

兩天後,支部書記鮑文化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清早起來倒揹著雙手來到叔侄伐樹現場,看著十餘棵躺在地上的樹木大發脾氣:

“國有國法,隊有隊規,這樹雖是雨生的,可也是隊裡的,你兩個……”他本想罵“小崽子”的,但想起鄧吉昌,將這三個字嚥了下去,“咋就亂砍亂伐!我命令你們,馬上去隊裡幹活。”

兆財和躍進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兩眼血紅的兆財甚至連眼皮都沒撩他一下。兩個人的舉動使鮑文化惱怒異常,扔下一句“你們等著!”憤憤離去。他要讓社員將鄧家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抓起來,送到公社讓鄧家的女婿曲建成處理。

一小時後,六七個棒勞力齊刷刷湧來。連日來,兆財和躍進的反常舉動已使村人忍無可忍,這些人與其說得到了村大隊支部書記的命令,還不如說自願蜂擁而至。連民兵連長石頭也覺得是該懲罰一下二人的時候了。

但是,當數百名勞力趕到叔侄伐木現場時卻呆住了:就在兩個人新伐倒的樹幹上,坐著面容平靜的瞎嫂和劉氏。她們手裡各拿一把鋒利的鐮刀,有節奏地在砍削樹冠,如老道的藝匠在打磨工藝品。幾年未曾邁出過門檻一步的瞎嫂面對氣勢洶洶趕來的村人仍然平靜如水,她象是喃喃自語:

“都來了,正好,學著兆財和躍進的樣子幹吧,他倆為的是全村人的活命。”

形勢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化,勞力們象中了魔法似的扔下手中的鍁鋤,返身回家取伐木工具。幾小時後,村裡的女勞力也一同趕來。一時,伐木之聲形成合奏,或粗或細的樹木伴著村人的喊叫聲倒下。已近十個日夜沒閤眼的兆財兩手發軟,癱倒在樹下。

眾人正等上來看個究竟,卻響起了他如雷的鼾聲。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就在蛤蟆灣子村人各家都紮起一個大大木筏的當口,晴朗的天空忽然被烏雲象麻布一樣嚴嚴實實地掩了起來。隨著幾道閃電和幾聲驚雷,大雨瓢潑而降。

雖然有兆財前些日子如狼嚎般讓村人離開荒原的叫喊聲,雖然連料事如神的瞎嫂也加入了伐木的隊伍,但夏日忽來的大雨並沒有引起村人太多驚慌。

鋤地的社員們扛著鋤頭跑到樹下,想等雨停後繼續幹活。他們以自己的經驗固執地認為,夏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根本不用因此而散工。但事實上他們大錯而特錯了。

這場雨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瘋狂傾倒後,變成了人們常見的“麻線溜子”雨,不緊不慢,不慍不火,天地被雨線相接,就那麼無休止地下著,下著。社員們各自從樹下跑回家裡時,已近傍晚,每一個人都成了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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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26(18)

這場雨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