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攀爬,要麼成功,要麼死。
無人機生怕大家不夠擔心,除了拍攝齊晚之外,還調整角度貼著巖壁往下俯拍——
垂直的角度,光禿禿的巖面,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絕對高度,那些平日可以施以援手的朋友都如此遙遠,像一隻只小螞蟻。
觀眾一個個都寒毛直豎,身臨其境地感受了一番絕望。
【我不行了,恐高症表示這個角度人已經沒了】
【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會直接鬆手】
【艹啊這真他媽是骨灰模式】
【還有兩百米一定要堅持住求求了!】
【可我覺得晚晚狀態不行了】
在下面看出端倪的嘉賓也都不敢再大聲出氣,舒曼曼一直繃著的神經感覺馬上就要斷了,她聲音有點發顫地問:「知寒,你跟晚晚一起開線,他動作有這樣凝滯過嗎?」
邵知寒艱難地把目光從齊晚身上移開,他開啟整條路線的記錄圖,挺括的紙面被他指尖的汗水打濕,然後揉成一團。
不對,有幾個點不對。
從齊晚第一次動作變緩時邵知寒就發現異常,和他腦海中的記憶不對,但可能是他記錯了。
直到齊晚第二次跳過既定的腳點選擇其他位置,邵知寒無法再自欺欺人,他開啟線路圖比對,齊晚的確是踏錯了。
邵知寒無法控制地心跳加速,手腳都在微微發抖,真正讓他害怕的不是齊晚記錯了路線,而是齊晚絕不會記錯路線。
齊晚停在巖壁上微微喘息,剛才跨度過大的一處拉伸讓他消耗過度的大腿肌肉在生理性顫抖。
他垂眼看著斜下方的格吉爾,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清楚地知道,有兩處腳點被削平了。
每一個節點都像刻在他腦海中,齊晚不可能記錯,但當他憑著記憶伸出腳時,碰到的卻是光滑無比的巖面。
他可以接受格吉爾傲慢的態度,接受對方為錢或者其他的原因來挑釁較量,但他無法接受一個專業的競技運動員竟然能做出這麼齷齪的事情。
怪不得格吉爾一直穩操勝券的樣子,怪不得即使落後對方現在也一副好整以暇看熱鬧的樣子。
齊晚為了克服那兩處腳點缺失的障礙,不得不消耗體力甚至冒險去選擇其他跨度更大的借力點,剛剛做完的那個動作就是之前被邵知寒禁止的豎叉勾蹬。
齊晚一邊平復氣息一邊在心裡苦笑,到底還是做了這個動作,不知道一會兒下去邵知寒會不會絮叨他。
他抬頭看了一下,距離巖頂還有一百米,最後一百米。
齊晚用腦門磕了一下巖壁,再次打起精神向上攀去。
後來的幾十米齊晚格外小心,每一處借力點都反覆確認後再繼續,所幸沒有出現其他問題。
額外多生出來的變故讓齊晚的心力都緊繃到極致,他能感覺到格吉爾還在他的右下方,但他控制著自己不要低頭去看。
太高了,真的太高了。
俯視深淵只會加劇無力感,齊晚要向上看,永遠向上。
汗已經把運動服打濕,白色的上衣貼在齊晚的後背,透過無人機的鏡頭,齊晚每一次用力繃起脊背時都能看到他漂亮又矯健的蝴蝶骨。
所有人握緊了手在心裡倒數。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當齊晚距離巖頂只有二十米時,一聲震動打斷了邵知寒的思緒。
他根本沒心思去接手機,但手機堅持不懈地震動,邵知寒掏出來結束通話,在掃到螢幕的一刻愣住了,是邵鴻。
邵知寒突然有種沒有根據但很不好的預感,他接聽了手機嗓子發乾問:「爸,你在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