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世間塵雜,只有一件事,也只有一個人。
可溯眼中的情,瓏月並不能完全明白,她只知道溯十幾年如一日照看了一個傻子,然這樣一個傻子對溯到底有多重要,窮盡她的想象,仍舊得不到答案。
從來沒有一本小說告訴過她這種情,而身在科技發達到巔峰的四十一世紀,這種情,早已滅絕,不可能有人親身體會。
或許有點兒像蘇慕顏?
瓏月不期然想到剛剛醒來時蘇慕顏抱著她痛哭的場景,見到溯已經快走到她面前,笑著張開雙臂,一個擁抱,她給得起。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溯終於走到她面前,突然雙膝一彎,重重跪倒在地上,雙手伏地,銀質面具撞擊在地面上一聲脆響。
“別……”瓏月一驚,趕忙上前攙扶,溯的衣袖幾乎被汗水溼透了,渾身止不住顫抖。
心裡像是突然鑽進了些什麼,絲絲有些疼,但鑽進的是什麼,卻說不清楚。
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還是一份她根本承載不起的情誼?又或是……她嚮往了什麼?
琉璃看著這一幕,隱隱嘆口氣別過臉,突然跪倒道:“主子,屬下懇求主子,帶溯回王府吧……他不怕被陰謀迫|害,哪怕再遭毒手,他畢生心願就是看著主子足矣,望主子看在他十幾年全心伺候的份上,成全他。”
原來這就是琉璃的打算啊,瓏月無奈抿了抿唇,琉璃一再要她來看看溯,其實就像她所說,一個受傷的人,看了又能怎樣?
濁世中的渴望 (8)
或許她心中也早有準備,這一看,便是擺脫不了的糾葛。
瓏月扶著溯直起身來,對上那雙滿含著希翼光芒的眼眸,或許,琉璃真的懂溯,也或許……是她不瞭解這個時空的人的嚮往。
安然活著有什麼不好?成全……
“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但我會盡力……”瓏月話說一半,著實覺得虛偽,她這叫什麼?有言在先?那溯要是再被人害了就不能怪她?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她稍有疏忽,那麼她所謂的盡力,又算什麼呢?
眼看著溯又要磕頭,瓏月趕忙扶著他,看向琉璃,琉璃輕搖頭,看向譚寧……不行,譚寧恐怕沒那個力氣。
一彎腰將溯小心背起來,溯掙扎了一下,身體又開始顫抖。
“溯,對不起……”瓏月鄭重說著,一邊抬腳就往王府走,而這一句中到底承載了多少歉意,多少承諾,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後頸略微水意濺開,是溯臉上的汗水還是什麼,不能想。
瓏月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溯的房間其實就在她院中角落,低矮的一間屋子毫不起眼,屋內也簡單到了僅有張小床而已。
朝雲手腳利落將床|上被褥換了新的,瓏月扶著溯躺下,見他汗水都溼透了頭髮,亮晶晶貼在臉頰兩側,伸手想要摘下他臉上的面具,卻被他抬手擋住了。
“摘下來吧,我認得你,也不會再害怕了。”
溯猶豫了一下,仍舊輕輕搖頭,瓏月倒也不勉強,轉身吩咐道:“朝雲,以後溯就由你照顧,從今往後,他不是我的影衛,而是……我極其重要的人。”
……
接回了一個大活人,瓏月就算是不跟宮漓塵報備,也必要跟蘇慕顏知會一聲。
一邊朝蘇慕顏的院子走,一邊接通了與瓏雪的聯絡,什麼叫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就是。
劈口就是,“瓏雪,我記得當初你記了不少上古奇方,有些是治骨傷的,背幾個最好的給我。”
“你又多管閒事了?”瓏雪將又字咬得極重。
“不算多管閒事,你說過的,我們既然要利用這個身份的便利,就要一同接下這個身份該有的責任。那個人前段時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