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她起來，剛準備走，就聽見外邊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進來。

“阿衡。”輕輕的淺淺，像是嘆息又像是懷戀。

我一驚，半分也無法動彈。黃蓉瞪大了眼，看到我的表情之後她保持了沉默。

我們站裡邊，他站在外邊。熟悉的聲音，還是如同平常一般清冷，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苦笑，該來的躲不掉。

我靠在牆邊，靜靜地聽那一頭的人說。很安靜，我垂下頭，過長的劉海擋住眼睛。

“阿衡，我向你許過心願，要找了《九陰真經》來，燒了給你，好讓你在天之靈知道，當年你苦思不得的經文到底是寫著些甚麼。一十五年來始終無法可施，直到今日，才完了這番心願。”

我抿唇，而黃蓉大驚失色，我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出來。

我們聽那人繼續說，每說一句，黃蓉的激動一分。

“阿衡，我不是故意要殺你女婿，是他們非要坐那艘船。老頑童把真經上下卷都用掌力毀了，我只道許給你的心願再無得償之日，哪知鬼使神差，他堅要乘坐我造來和你相會的花船……”

“相會？”我低低呢喃出聲，是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黃蓉顯然比我更加驚訝，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手上抱著我的手臂竟不肯放來。

臭丫頭，難道你不知道你抓得我很痛嗎？半個時辰前還說討厭我來著！

苦笑連連，而那清冷的聲音還是灌入耳朵裡。

“阿衡。老頑童將《九陰真經》背得滾瓜爛熟，姓郭的小子也背得一絲不錯，我將這兩人沉入大海，正如焚燒兩部活的真經一般，你在天之靈，那也可以心安了。只是洪老叫化平白無端的陪送了老命，未免太冤。我在一日之中，為了你而殺死三個高手，償了當日許你之願，他日重逢，你必會說你丈夫言出必踐，對愛妻答允下之事，可沒一件不做。”

對哦，郭靖周伯通還有洪七公一齊上了那艘船，然後歷了險。我竟然會忘了，真是笨。

水滴啪一聲滴到我手上，我疑惑地抬頭，才見到黃蓉已是滿眼的淚水，雙手一瞬間竟比我的手還要涼。

耳邊的聲音沒有了，些微的笑聲隱隱約約傳入耳裡，像是幻覺。

我低笑，“好了，可以說話了。”

“你為什麼還可以笑出來？”黃蓉臉色有些蒼白，質疑。

“那我哭給你看好不好？”

想不到我如此直接，她反倒不好接話。

我搖頭然後坦然地說，“女人的眼淚，一定要流得有價值。我難過，但是我不會哭。”

她定定地看我，“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是嗎？”我閉眼壓下心裡一點點難過，“可是，我還是不喜歡你呢。”真的，難過只有一點點，甚至不到悲傷的程度。

然而她不肯罷休，“這下你也聽到了，死心麼？”

我沒回答，“我們走吧。”

出了墓室，黃蓉已經完全鎮靜下來了。她道，　“我要去救靖哥哥，若是救他不得，就陪他死了。”

我點頭，“再見！”

“你不攔我？”

“我為什麼要攔你，你喜歡你的靖哥哥所以願意和他一起死了。我喜歡你爹爹，和你的心情沒什麼不同。頂多我比你成熟點。我知道你爹心裡有誰，若是到頭來我贏不過你娘，也是我自找沒趣。”然後我轉身，“若是沒有人真心待我好，我也會讓自己過得很好。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天涯何處無芳草，總會有人待我好。蓉兒妹妹，你要走就趕快了，被你爹爹捉住了可救不成你靖哥哥了！”

不再回頭，夏夜的桃花島還是有些冷。衣服太薄冷風吹得人沒辦法不清醒。

吶，我有病，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