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侏儒幫唐納卸下頭罩的時間裡,克爾勒就在一旁看著唐納,表情像是在說:這回死心了吧?
唐納沒有就剛才的經歷做任何解釋。事實上,才隔了沒多久,他就開始懷疑剛才所遭遇的一切是否真實或者說,是他在虛擬的洲際網路裡的真實感受,還是純粹的錯覺。
對於第一次聯通洲際網路的使用者,這是非常常見的現象,畢竟虛擬世界的感觸就算再真實,一旦醒來,還是會因為大腦的原始本能,而排斥剛剛所遇到的一切。
唐納從“牙科診室躺椅”上坐了起來,動作生硬地活動四肢關節,然後在侏儒夾雜著不屑和同情的眼神裡,跟著克爾勒走出房間。
……
從偽裝成小酒館的秘密通訊站前哨出來,沒走幾步,克爾勒就扭頭掩著嘴警告唐納:“小心點……有些不對勁。”
唐納壓低帽簷,低頭緊跟在克爾勒身後。
街上有穿著墨綠色軍裝的軍人在巡邏,擦肩而過時,唐納注意到他們胸前彆著三棵樹形狀的徽章是凱奧斯公民黨的武裝。
克爾勒腳步漸漸快了起來,唐納現在的這具身體只有十二歲左右,慢慢地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克爾勒的腳步。
“慢些……嘿……慢些……”唐納壓著嗓子喊。
或許是因為附近城際列車駛過的噪音,又或許只是因為克爾勒慌了,總之他的腳步速度絲毫沒有減慢,直到有巡邏的軍人從前方高架路引橋上走下來,衝著他喊了一聲:“喂!那個人,你過來!”
唐納眼睜睜看著克爾勒愣在那裡,脖子僵硬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扭去,才剛扭到一半,就不要命似地往路旁小巷跑了過去。
幾聲懾人的槍響,建築物的水泥被轟得露出鋼筋骨架。軍人追到克爾勒消失的巷道口便駐足不前,對著夾在領口上的黑色架子喊著什麼,似乎是在呼叫空中支援。
唐納一邊暗罵克爾勒沉不住氣,一邊裝作沒事兒人似的,從巷口走了過去,甚至還好奇地對著那個軍人偷看他想象著一個普通下城區的孩子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反應。
“看什麼看!快滾回家去!”那軍人瞪了他一眼。
唐納縮著脖子順勢溜開,往克爾勒逃走的方向遊蕩,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便一路沿著路牌指引,回到了自由黨的秘密據點,那座廢棄的銀行大樓。
……
克爾勒比唐納回來的更早,見到唐納的時候,神情有些尷尬。
唐納什麼也沒說,就一頭鑽進了緹蒂和小託尼的房間。他本來就對自由黨這些人沒報多少希望,克爾勒當時獨自逃生的反應,一點都不出乎他的意料。
緹蒂仍舊忙著她似乎永遠做不完的清潔工作(似乎整棟大樓裡就她一個人在幹活),見唐納雙手插著緊身衣口袋走進來,笑著問:“用上網路了?”
“算是用上了吧。”唐納笑了笑,把坐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小託尼一把抱起來放在床上,摸了摸那張因為缺少滋潤而有些發皴,卻仍然傻笑著的小臉,抬頭對緹蒂道:“我覺得你該多陪小託尼說說話,而不是這樣沒完沒了地工作。”
“我們借住在這裡,總得有所付出……”緹蒂為難地看了一眼唐納,又用帶著歉疚的眼神看著她的孩子。
唐納有些心酸,緹蒂是為了他才搬到這裡來的。
他摸了摸小託尼濃密而細軟的淡黃色頭髮,心想,這孩子的父親應該也不是什麼聰明人,要不然絕不至於會相信自由黨這幫人能做得成什麼大事。
唐納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抬頭問緹蒂:“你覺得駐軍撤走了,史密上校的計劃就能成功嗎?”
緹蒂頭也不回地答道:“這些事情我可不懂……”
唐納本來也不懂,但是經過不久前掌控洲際網路時所獲取的零碎資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