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千流突然急停劍舞,慶天零與之交戰的防守場整個一滯。
沒有攻勢,何談防守。
但這一滯遠遠不夠。
泉千流在停下攻擊後便把雙劍同時向高空拋去。
慶天零一駭。
青尺只是單純的利,但雷填卻可在一瞬間化為破壞力極其恐怖的奔雷。
那是他親手創造的劍,他比泉千流都還要清楚。
再加上這一駭,時間夠了。
泉千流丟擲劍後馬上用唸咒,但這咒卻只有咒的名字。
“黑女須。”泉千流說道。
黑女須……?
正把屍漿擺向對抗雷填位置的慶天零思維不及。
把刀對著雷填,那就防護不了自己的手腕。
慶天零的右手的影子突然化成一根黑色的觸手,緊緊纏住了他的右臂。
“!”
慶天零大驚。已經晚了。
屍漿的防守已破,泉千流又念出幾句黑女須,慶天零的整個影子裡觸手爆發,緊鎖住他身上每一處關節。
慶天零拼盡渾身的力道,但卻無法掙脫。
他隱約中能感到這術的非同小可。這術不僅束縛了他的行動,更熄滅了他的道勢。
更可怕的是,他雖聽聞過能潛入影中的術,但卻從沒見到有哪怕一個人能夠操縱影子。
直到今天。
操縱影子,不單在崑崙山那虛偽的“五行”概念裡並不存在,甚至在所有咒理當中都解釋不通。這種做法對道人來說比對普通人更加匪夷所思,根本不像是一個現實裡能存在的術,就好像是夢境當中的空想。
泉千流卻早已倒退到很遠的地方。
本來黑途是一種只能前進、無法後退的兇猛步法,但對於摒棄了孱弱心靈的泉千流來說,它現在完完全全是一種可向任意方位疾行的絕技。
從前那黑色劍氣保護住的只是他的雙腿,而現在劍氣甚至把他和大地隔絕,只留風行徹的勢在當中穿過。
黑女須當然是在夢裡才存在的術。
那是泉千流在雪千里所製造的噩夢當中,隨意念出的術。雪千里慘敗之後,泉千流在某一天以外發覺,這個只有在夢境中才能完成的術,早已被他莫名地領悟,帶出到噩夢之外。
他曾一度悔恨,自己為何不在那夢裡多想一些道術,這樣絕頂恐怖的術,只要學上他五個,殺死慶天零根本就易如反掌。
但現在,泉千流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
黑女須確實能斷絕被束縛者的道勢,但這個術本身並無法在現實裡存在過長的時間。放一次黑女須需要長久大量的思考,而這在激戰中變得尤其艱難。
夢裡的術,到底是有著巨大的缺陷。
那麼在這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切實能夠擊敗慶天零的招式,泉千流就只會一個。
於是他退到了這很遠很遠的地方。
然後,閉上眼睛。
從前的泉千流,為了在戰鬥裡不被悲傷所分心,所以在開戰之前,把全部的悲傷逼出體外,凝結成一把叫做斬我的黑劍。
那是的他能用斬我劈斬出一種蒼黑色的劍氣。
可已逝的劍髓子曾對他說,那種強只不過是假象,你需要的並不是一把讓你不再悲傷的劍,而是一顆能承受住所有的傷痛的心。
於是,泉千流便變成現在這樣。
他把雙手放在胸前,一手雷填,一手青尺,雙劍豎起,然後交疊。
他不再逃避悲痛,而是想著他悲痛的源泉。
他這一生當中最大的悔恨,和愛戀。
婉。
泉千流想著這一切,然後這一切又化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