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閣主室,沈連城醒了。
她只覺自己睡了一場深沉的覺!這樣的深沉,是一種沒有夢靨沒有亂象的深沉,過後通體爽快,頭腦也分外清明。
青菱還是睡著了,就趴在她的床側。
沈連城推了推她,嚇得她猛地彈了起來,嘴裡還驚慌地喊著“女公子”。
“女公子您醒了!”看到沈連城高興的笑臉,青菱的眼圈立時就紅了,很快吧嗒地掉下淚來,一邊拭淚一邊道:“女公子可把奴嚇死了……”
“不嚇不嚇。”沈連城像哄孩童一般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這是沈連城從未對她做過的事兒,青菱一剎恍惚。
因為性情相似,從前沈連城總是更親近玉荷一些,有什麼事兒,她也更喜歡跟玉荷說道,有什麼需要拿主意的,她也更相信玉荷的法子。這回遇上這麼大的事兒,她竟這般信賴自己,青菱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受寵若驚的滋味,青菱初嘗,細細想來,竟是那般甜蜜。
天光大亮,屋前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唱著歌兒,讓心情好的人兒心情更好了些。
玉荷一邊伺候沈連城,一邊將昨夜在落霞苑發生的事兒說給了沈連城聽。她還做出自己的猜測道:“依奴看,陳嬤嬤定不是單純地護主心切!她極有可能受六娘子蠱惑,才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兒來!六娘子的心多黑啊,從小就盼著女公子您出點什麼事兒才好!”
她又煞有介事地壓低聲音告訴沈連城:“奴聽下房的人說,前幾天女公子您中毒昏迷不醒,六娘子就天天禱告,咒您來著。”
玉荷說的,倒不是空穴來風。
六娘子沈碧君上一世可是恨透了沈連城的,小的時候記恨她,咒她死乃常有的事。後來沈連城得了yin丨欲之症,她又侮辱她,在世家貴女跟前嘲諷她,嫁了人,她也以有這麼個姊姊為恥。沈家被抄家,得知沈連城被罰為營妓的時候,她恐怕也沒有對她生出絲毫的憐憫吧。
但回頭想想,沈碧君的壞,其實總是寫在臉上,昭之於聲,從頭至尾,卻未曾對沈連城做過什麼陰詭之事。
因此,對於玉荷的言論,她現在並不苟同,也便沒有理會。
“青菱,多給我施點胭脂。”大難不死,氣色還是有些差的。待會去向繼母黃氏請安,免不了要與弟弟妹妹們碰面,她可不希望大家看到她慘無人色的樣子,而後在背地裡議論。
不過,想來也是許久未見的家人啊。
她有十三個妹妹,八個弟弟,還有一個長兄。六妹妹和八弟弟是黃氏生的,與沈連城一樣,屬嫡出。其他的都是妾室和死去的外室生的,屬庶出。
不得不嘆,沈忠書著實是個風流的。
落霞苑內,繼母黃氏心情大好。前頭折了一個陳嬤嬤,後頭卻得了沈忠書一夜溫存,沈連城也好端端地坐在她的花廳裡,她以為事情總算是過去了。
今日,她對沈連城格外的熱情,惹得六娘子沈碧君沒坐多久就氣呼呼地跑了。
黃氏埋怨了幾句,和往常一樣沒理會,只叫沈連城別往心裡去。
“阿母也要多將心思放在六妹妹和八弟身上才是。”沈連城直言勸告黃氏,“六妹妹和八弟是阿母親生,阿母卻待我更好,他們會吃味的。”瞟見幾位姨娘訝異的神色,她忙挑高了調子,有些傲慢道:“我可不想他們日後嫉恨我,壞了情分。”
“阿蠻說的是,倒是我這做母親的思慮不周。”
“夫人,”外頭進來一個奴子,說道,“長公子來了。”
是沈連城的長兄沈慶之。
他是沈忠書娶王氏之前身邊的大丫頭所生,大沈連城一歲半。
沈忠書娶王氏後,怕王氏不悅,遲遲未給其母一個名分,以至於其母鬱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