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弄不完哩。胡書記就有些不太高興,但也沒講別的,只是催倆人儘快把相關人文資料整理完。話說過,事情也就隨手撂下了。現今兒回想起來,恐怕這應該是個不小的失誤。沒弄就沒弄,實話實說,也許沒啥大不了的,偏偏就說了謊話。領導們都有個毛病,最忌諱的就是欺上瞞下。他自己可以隨意欺上瞞下哄兒瞞女,還心安理得呢,卻容不得手下人對自己有丁點兒的瞞哄。
帶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木琴吃過早飯,就叫洋行把自己送出了村子。
遍野塵埃【六】(5)
木琴趕到鎮黨委小會議室時,裡面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人,正在高聲大叫地講說著過年期間聽到見到的醉酒趣事。沈玉花也是參與其中,與人高談闊論著,時不時地打著哈哈。從她的言談舉止之間,看不出“天然”廠的追債風波帶給她怎樣影響。似乎“天然”廠還是原來那個被眾多人寄予了無限期望的“天然”廠,沈玉花依然還是那個走路生風放屁砸坑的沈玉花。
木琴跟幾個大吹大雷的人打過了招呼,踅身坐到了沈玉花身旁。沈玉花對她咧嘴笑笑,眼神裡掠過了一絲兒陰鬱。
她悄聲說道,注意著點兒,這會可能是給咱倆開的鴻門宴呢。
木琴心裡一顫悠,也悄聲問道,咋兒,真是對著咱倆來的麼。從哪兒得的訊息。
沈玉花王顧左右而言他地回道,我也講不清。就是覺得今天的會,對咱倆都不妙呢。小心無大錯,當心點兒就是。
說罷,她又開始跟周圍的人說笑混鬧。眼神裡的陰鬱退得一乾二淨,甚至還盪漾出飛揚的神采來。
木琴卻不行了。早上的擔心,竟被沈玉花寥寥幾句話給證實了。原本不安的心情,愈加惴惴如不安分的小兔兒,蹬踹得她心慌神亂七上八下的。她知道,沈玉花並不是一個喜歡搬弄是非胡說八道的主兒,更知道她是個通上曉下無所不知的訊息通兒。所謂無風不起lang,她的話,肯定有她的出處。或許,在鎮大院裡幹通訊員的崽子把自己聽到看到的,提前洩露給了娘,也是說不定的事。
小會議室裡佈置得很倉。除了原有的桌椅沙發外,只是在領導們習慣入座的背面牆上掛上了一副紅橫幅。上面貼著幾個用黃色廣告顏料書寫的大字:北山鎮經濟專案開發研討會。
已近八點鐘了,會議室裡陸陸續續進來了二十幾個人,就再也不見更多的與會人員了。想來,今天這個會的規模比較小,但從與會人員的身份上來看,規格卻是較高的了。除了木琴、沈玉花等幾個大村富村強村的支部書記外,再就是錢多權大腰桿子硬的鎮直部門的頭頭兒們,鎮黨委、政府、**、政協、紀檢、人武部六大班子的頭頭腦腦們,搡了滿滿一屋子人。沈玉花的崽子忙裡忙外地穿梭著,又是提茶倒水,又是端水果上煙糖,腦門兒上掛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子。他還特意把量足的那盤炒花生瓜子放到了木琴和沈玉花面前,朝她倆咧嘴笑笑,又去忙別的事情了。
木琴悄聲對沈玉花說道,你家的崽子挺招人喜歡的,往後肯定錯不了。
沈玉花勉強地咧嘴一笑,沒有接木琴的話。她的臉色似乎又陰鬱下來,滿腹的心事全寫在了臉上。這個時候,正是胡書記和楊賢德們端著茶杯,依次步入會場的當口兒。
會議準時召開了,沒有過去慣有的拖拖拉拉。似乎隨著新年的到來,北山鎮的工作也已經正式步入了準點執行軌道。
楊賢德親自主持會議,點明今天這個研討會的主題,就是讓在座的各位各抒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