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自己的決策是對頭的,抓住了問題關鍵,也便漸漸掌握住市場的主動權了。
因為貨源逐漸多了起來,需要的貨運車輛也就不夠用了。洋行便使出了通天本事,把幾年前一起學車的同學統統聯絡了一遍,果然弄來了好幾輛載重量與自己差不多的大貨車,基本解決了運輸吃緊的難題。洋行還有意叫桃子捎話給李站長,說,你們站裡的車輛不是忙得連杏花村的路口都找不到了麼。那好呀,今後就別想再進杏花村了,都去給“天然”廠打零工去吧。你站的老爺車,俺村用不起,也不喜用了。今後,只能湊合著用大貨車拉運貨物了。
李站長摸著禿亮的腦門兒,渾身直冒熱汗。他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李站長還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不管“天野”也罷,“天然”也好,只要一個電話打過來,他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滿足這些財神爺們的要求。畢竟,眼下正是拖拉機站掙錢的大好季節。弄好了,大半年的收入就有了可靠保障。但是,北山一村的人卻極為不滿,說,咱都是在一個鎮子上住著的,哪樣事不是幫襯照顧著你。現今兒,俺們開了大廠了啦,你竟敢把車統統派給外村人,不給本鎮的人用,想啥呢,是想要找麻煩吧。李站長知道鎮駐地村裡的人都不是善茬兒,一個個瞪眼攥拳地不好惹。他只能暗地裡抽空兒給杏花村派出一輛兩輛的車。
尤是這樣,北山一村的人還是不滿意。他們徑直找到鎮政府大院,理直氣壯地找到楊賢德,告狀說,拖拉機站的李禿驢不支援“天然”廠工作,有車也不給派,故意破壞“天然”廠的生產運營,已經給他們造成了重大損失。要求鎮領導給北山一村做主,萬不能因為死禿驢的耍奸使壞,讓村裡的鉅額貸款打了水漂兒呀。那可都是全村人的身家性命,一旦沒了,造成啥樣嚴重後果,領導們想去吧。
楊賢德一聽,如同一柄鋒利的刀子捅進了自己心頭肉裡一般,頓時大怒起來。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說道,李禿子要幹啥兒吔,有錢都不知道掙,我看他的烏紗帽也快戴到頭了。說罷,摸起話筒,一個電話打到了拖拉機站,叫李禿子親自接聽電話。
楊賢德沒容李站長解釋,上來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訓斥。他昂著頭,拖著長長的官腔,把“天然”廠在全鎮甚或全縣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講了一通兒,接著就是疾風暴雨式地一頓臭批。什麼禿子、瞎子、爹呀孃的,一些髒話狠話透過細細的電話線全噴了過去,灌得李站長虛汗直冒兩耳錚響。
風起雲湧的日子【六】(6)
楊賢德恨恨地道,你給我聽好哩。要是身為全鎮品牌老大的“天然”廠因你李禿子耽誤了供貨,吃不飽餓死了,我就把你的驢頭卸下來給餵了。今後,不管是水淹了頂梁,還是火燎了卵毛,都要不顧一切地滿足“天然”廠的一切所需。要是再叫我知曉了你在搗蛋,我就立時把你的烏紗翅給折了燒火。你信不信哦。
李站長哪會不信呀。滿肚子的委屈全隨了通身的熱汗兒冒了出來。他哆哆嗦嗦地捏著話筒發誓道,鎮長吔,鎮長,你就算借給我個天膽,我也不敢叫“天然”廠餓死呀。請鎮長放一千個心,一萬個心。只要我李禿子還有口兒氣喘,一定會叫“天然”廠大口喘氣,健健康康地活著的。要是因為拖拉機站的責任,讓“天然”廠斷氣了的話,你就把我整個地餵給了它,我也沒有一絲兒怨言哦。
李站長放下電話沒多久,北山一村便派人開進了拖拉機站,說,鎮領導已經答應下了,叫拖拉機站的所有車輛一律開進“天然”廠裡,隨時待命出車拉貨。考慮到拖拉機站是承包經營,好歹也要養老婆娃崽兒喂肚子,“天然”廠本著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大度氣量和負責任態度,可以付給所有車輛的出車費用,就按天數核算。不過呢,不能是現錢,必須等到產品賣出後,才能兌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