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廠子,也是弄鮮果的,都是小模小樣的山裡人瞎搗鼓出的蹩腳廠子。俺村人講了,用不了一年,那個廠子就能被俺村的大廠吃掉呢。只要是那村的人,跟那村人沾點兒親戚毛兒關係的人,俺村一概不用。就逼他們趁早兒乖乖地把廠子送給俺村呢。你倆要是跟他村沒親戚牽扯的話,還能考慮到底用還是不用呢。
這一席話,說得公章頭皮直髮癢,又噁心反胃。他強壓住心裡的不舒服,問道,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呀。門檻這樣高,還這麼挑三揀四的。
老嬤嬤把乾巴嘴唇一撇,回道,咋是聽說的呢,是俺村人都這麼講咕這麼定下的呀。你尋思出門尋個活兒掙口飯,就這麼容易呀。那是用誰看得上誰。看不上的,下跪也沒用呢。
振富也是聽不下去了。他拉扯著公章道,走吧,走吧,在這兒磨啥牙吔。說罷,率先離開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嬤嬤。倆人徑直奔了新建廠子。
“天然”果汁廠就建在鎮子西南方向靠近水庫的地方。這座水庫,正是當年全鎮老少出伕義務修建起來的,也是酸棗因了出伕丟了頭一個婆娘的傷心之地。廠子的規模的確很大,佔地約有五十多畝,全是上好的水澆平川地。廠子被高高的圍牆方方正正地圈起來,像個戒備森嚴又神秘詭異的場所。若是在圍牆上再扯上幾根鐵絲的話,誰都會認定,這是個關押犯人的監獄。人站在外面,只能隔著圍牆,看見幾排高聳著的廠房屋脊。
院子裡到處堆放著施工材料,東一堆西一摞的。因了佔地寬敞,那幾排廠房只佔了全院不到三分之一的地面,就顯得孤單而突兀。院內其他地面,則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時常有蛇鼠出沒其間,鳥蝶起落於其上,顯得荒涼而敗落。
圍牆裡正在加緊施工,寬敞的大門口進出著忙碌的人影和車輛。振富倆人硬著頭皮拱進去,幸虧沒人在意盤問,便直奔了那幾排廠房。
廠房裡,十幾個人正在加緊安裝著機械裝置。那大大小小的鋼鐵疙瘩,全是倆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傢什。倆人直了眼,不知如何下手探聽虛實。到底是振富老道些。他叫公章去仔細察看每臺機器上的說明標籤和名稱,主要是察看標籤上註明的功率和使用量。自己則含著旱菸袋湊上前去,佯裝看新奇景兒,順便偷空兒跟安裝人員拉扯。
第十章 風起雲湧的日子3)
這麼忙乎了大半天,振富就先自有些心虛了。這些安裝人員都是從省城裡來的,對身邊的振富還算客氣些。有些問題,也不避諱他。比如機器開足馬力時,鮮果的吃進量和成品的輸出量等,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說了一個大概。嚇得振富心裡直撲騰,心想,乖乖,了不得,了不得呢,沈玉花真是生就了顆吞天吃月的膽子啦。木琴與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倆人鬼鬼祟祟的樣子,終是被北山一村管理工地的頭兒發現了。他把倆人當作了歹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奔過來,瞪起眼珠子盤問個沒完沒了。末了,又像趕牲口似的,把倆人攆出了廠子。
倆人把各自探來的情況湊了一下,頓時傻了眼。
從安裝人員的嘴裡和機器標籤上註明的數字來看,難怪北山一村的人這麼囂張。這回,沈玉花可真是要鬧出天大的動靜了。要是這個新建廠子的成套機器開足了馬力幹活的話,就算全縣的鮮果都集中過來,恐怕也不夠它吃的。若是鮮果資源供應充足的話,杏花村“天野”果脯廠一年的總產量,還不夠它的三分之一。而且,大店欺小店,貴客欺卑客,這是任何趕集上店的人都知曉的道理。那麼,一旦因了鮮果資源緊缺,“天然”果汁廠與“天野”果脯廠必然要有一番真刀真槍地較量。從目前實力和規模程度上來看,“天然”廠佔足了上風,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還有令木琴們更加提心吊膽的,就是茂林與京兒一組從鮮果供應市場上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