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聽得不大真切。
不過還是隱隱能聽見是在爭吵,當然,動氣的只有祝英臺,馬文才倒是一直臉上淡淡的,可是平日的狐狸笑容不見了。
慢慢地,雨漸漸停了,變成了小雨絲,我渾身都溼透了,腰也疼,便坐了下來,背靠在石頭上。
“馬文才,我告訴你,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我也不需要你喜歡我。”
祝英臺清晰的聲音傳來,我聽了便笑了笑,又抹了抹臉,雨水都流到眼睛去了,刺刺的。
我靠在大石頭上,抬眼看那繁茂的竹枝,雨後越發翠鬱了,那綠濃郁得糾結,一點都不清脆。
我想,祝英臺這樣的話,我是說不出來的。
太傷人了。
卻聽得馬狐狸平日清儒的聲音此時帶上了幾分認真,他道:“英臺,我們自小便認識,我對你百般示好,為何你卻總是對我疏離防備?”
原來狐狸你也會對人百般示好啊?平日當著外人面還真是藏得深呢,一點都沒看出來你和祝英臺原來還是從小認識……
不過……狐狸你心還挺細的,被你喜歡,應該也很幸福。
腦中劃過司馬祈的臉,小的時候有一陣子,特別想家,但是也自知是不可能了,便賭氣不回賈府。
司馬祈在那橋洞底下找到我的時候,也像今天一樣,我渾身都溼透了。
他就這麼忽然出現在又冷又餓卻倔強得莫名的我眼前,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說,乖,不鬧了,我們回家。
傻子啊傻子,誰和你回家?回誰的家?
何況這裡根本就沒有我的家。
“我祝英臺攀不起你這枝高枝!打小你對我百般示好又如何,你爹身為太守,卻強搶民女!搶得我姨娘之後卻始亂終棄!我姨娘之後鬱鬱而終,是誰的責任?你爹已是這樣,你現在又想多來一回是麼!”
我拉了拉腰間的衣物,水淋淋地貼在傷口上很是難受。
其實,無怪乎那些男人都喜歡祝英臺這樣的女子。
這世道,有幾個女人能有勇氣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祈願?始亂終棄,在這種男尊社會里就仿如家常便飯般簡單。
誰說穿來的人就特別有勇氣,那是吹出來的罷。
人都要生存,要生存就要適應,適應這個社會適應這個世界。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無疑是螳臂當車。算我沒有勇氣也好,算我不想賭這一把也好,我對承諾這回事已經是不奢求了。
但求我放過他,他也能放過我。
“英臺,自你十三歲那年七夕那晚出現在望江樓花燈大會上,我便喜歡上你了,如果說小時候的是一種對妹妹的喜愛,那麼那時候起便是男女之情。我爹如何對三娘是我爹的事,我是我,我爹是我爹,不能同日而語,你對我本就帶有偏見……”
“偏見?太守府上的大少爺,從小多少鶯鶯燕燕愛慕,你的風流韻事我難道還聽得少麼?馬文才,別說我根本不喜歡你,就算我喜歡你,我也不會選你!你以後少跟我說話套近乎,也少接近山伯!”
鶯鶯燕燕啊……
忽然腦中浮現馬文才那張臉,確實是精緻得出塵啊……而且舉手投足總是幾分瀟灑風度,無怪女人都撲上去的……
太守,官兒不算小了。只不知,一方太守的公子受歡迎,還是洛陽的一個尋常世子受歡迎?
那邊是一陣慢慢遠去的腳步聲,我咧了咧嘴,終於走了麼?
好累啊,也好冷,腰也疼。
但是不想動。
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終究還是被養嬌了。被司馬祈養嬌了,曾經啊,我去哪兒,他都能找到我,然後拉著我的手,帶我回去。
一道陰影籠罩在我身上,我抬頭,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