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剛才那場痛徹心扉的對話不曾發生,彷彿那場得心尖生痛的大笑不曾有過,夜風很涼,背上卻是汗溼的,然而我卻沒有流淚。
一滴也沒有。
……
就這麼一路走著,之前曾經懼怕過的深山老林,就在我有些恍惚中一走走到了底,天已微亮,山雞的鳴叫聲不絕傳來,我卻彷彿不會停般一直不曾歇息。
走遠點,只要走遠了,看不見了,便不會想起了。
只要我走遠一分,他就安好一分……
在腳底終於踩到了真正的平地時,天已很亮了,雖然還沒有日出,但視物已經非常清晰,漫天都是粉紅淺紫交錯如朧紗般的晨霞,雲層很薄,有著溫軟的光線暈染而出,彷彿下一秒太陽便會破雲而出……
下山後會經過一條小河,河上有一條小橋,叫回溯。
我和吉祥來的時候,吉祥還問過我這個橋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意思。
那時候的我還笑著說這條不足十米長的小橋居然起了個這麼悠遠寧致的名字,也隨口應答吉祥,回溯,就是前路不通了,然後再倒回去的方法。
然而現在,我卻真的覺得這個名字是取得多麼讓人想仰天一笑,回溯回溯,為何回溯,何必回溯……然而卻終須回溯。
一直垂頭盯著自己的鞋面走路,白色的鞋面在吉祥月餘前縫製好的時候,還是乾淨得很,現在缺沾滿黃土,一股子僕僕風塵的味道。
我明明沒有走很多路,卻有種自己走了很遠很遠的感覺,彷彿怎麼都走不到頭,很累,卻不得不堅持走下去。前方沒有光明,就連那些未知的前路都是那麼讓人壓抑,喘不過起來。
終於,聽見了潺潺河水聲,在清晨,聽著這種清脆的聲音還是讓人心裡舒服些的,我低著頭,一直走到河邊,蹲了下來,捧了把水潑到自己臉上。
還沒有被太陽照射過的河水很清涼,隱隱還有股清新的青草香,洗過臉,我覺得舒服了許多,河水緩緩流過,能映出我的臉,雖然不甚清晰,然而還是能看出來我的疲憊,還有那張木然的臉。
我輕嘆一口氣,站了起身,這時,陽光破雲而出,道道柔和的金光慢慢灑向大地。
我剛扭頭,猛然一怔忡,看著橋上立著的身影,無法置信般地瞪大眼睛。
他就這麼一身白衣,籠罩在朝霞的光暈中,整個身影變得很淺很淺,然而卻有種溫暖的光華。
他朝我伸出手,我彷彿不由自主地繞過橋邊刻著“回溯”二字的石碑,直直往前走了兩步,然而又在他前面隔了兩三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一個晚上沒有落下的淚還是從奪眶而出,熱熱的熨過雙頰,一滴又一滴,彷彿不會停止,眼睛已經被淚水朦朧了,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然而我卻知道他笑了,笑著越走越近,然後把我擁入懷中。
“別以為用你那小招數就能把我趕走,我告訴你,想騙我,你還差得遠……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我這個四品小官的兒子就是這麼恬不知恥地賴著你,你又能拿我怎樣?你若要和那司馬祈再有什麼糾葛,我就去告訴他,我們早就有了一腿□,拆散你們,你要跟著你爹一起去砍頭,我就偷偷蒙個黑布劫法場去,賈氏一門成百上千人要處砍,弄個亂糟糟的局面,跑掉一兩個也不是個怪事嘛……我這個玩物兒是沒什麼本事啊,也沒什麼權勢,但是還是很靈活,懂的隨機應變的……所以……”
肩膀被抓著,他把我和他的距離稍稍拉開,接著便絲帕柔軟的觸感,開始拭我的淚,但是眼淚彷彿流不盡般一直湧出來,我終究還是定力不夠的,一夜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幾句話輕輕易易就能把我先前的所有話給推翻。
其實我還是自私的,打自他半夜時轉身走的時候,我便一直糾結,一路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