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狂也回過頭看,也有點傻眼。
慢慢轉回頭,對著梁菱光的側臉,有抹深思掠過他濃如墨的眼。
她手握方向盤,腰桿挺直,小臉蛋嚴肅得像手中掌握了幾百萬人的生命,車內,很久、很久都沒有聲音。
突然想到什麼,她這才轉過眼兒看已經頹然躺在座位上的男人。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眼熟,竟然、居然、赫然……一顆少女心忽地就吊了起來。
竟、然、是、他!
第三章
“你在流血。”她分神瞄了眼。
他手按著腹部,面色沉凝,不理會她。
“到四十二街。”他指揮梁菱光開車。在幾分鐘之前東方狂也就認出她來,鬼使神差。
四十二街不就在中央公園附近?
方向盤大轉彎,朝著筆直的大馬路而走。
東方狂也疲倦的闔上眼,就算不信任她開車的技術,這時候好像也沒得選擇了。
“那些追你的人是誰?”
“你最好不要知道。”
“喂,我救了你,還差點賠了小命!”不是她要討人情,莫名蹚上渾水總要知道這窟水會不會叫人滅頂啊!
東方狂也靜默了很久,不管她說什麼,一點也沒有要全盤托出的意思。
“東方先生!”沒看到她在等待嗎?
用沉默拒絕,毫不手軟。他不想說的事情誰都沒辦法要他吐實,就算她也一樣。
“喂!”
勉力張開眼的東方狂也被她煩夠了。“你就不能安靜的開車嗎?”
她嘟起小嘴。“人家有點怕嘛。”想想,剛剛才被數不清的子彈差點打洞,能不手腳打顫嗎?
他蹙了下眉,的確,他沒想到這個,好一會才說:“不要知道對你比較好,要是你想安心看到明天的太陽的話!”
這麼……嚴重啊?
不問就不問,好像她很嘮叨似的。
他又補上,“你只要送我回去就好,我不會麻煩你太多的。”許是講了太多的話,他聲音不穩。
梁菱光下是沒有發現,但是他全身穿著黑衣黑褲,紅色的血跡並不明顯,隨著時間過去,她看見東方狂也按住傷口的手已經被沁出來的血給染紅。
驚心動魄。
她繼續說話,說一些有的沒的,這時候哪還分能不能說的,只要能模糊在她眼瞳拚命氾濫的紅。
包括她從小到大發生的大事,曾經愛慕高中的老師、老爸反對她學美術拿著鋤頭追她,跑遍家裡每一條田埂差點掉進圳溝被水流去;來到紐約半夜想家,因為下大雪,暖器壞掉而哭得淅瀝嘩啦的糗事通通都說了。
她不要他暈。暈,事情就大條了!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東方狂也有些驚訝她的長舌,很想叫她閉嘴,耳朵卻有自主意識的接收了。
但是,她長江大水的流水帳到底要說多久,不會要他耳朵長繭吧。
梁菱光時時要分心瞅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了哪些,刀鑿的臉從頭到尾沒有表情。
“喂,你可不要睡著唷。”
“哼。”
“喂!”
“我醒著。”他痛苦的咬牙。
“喂……”
“閉嘴,從那邊進去。”
“哦。”會罵人,還是清醒的。
巷子平淡無奇,只能容許一輛車進出。
她往前開,巷子筆直得不可思議,高聳的牆壁只見一抹月光在黑色的穹蒼泛著白光。
巷子盡頭,柳暗花明又一村。
任誰都想不到高樓大廈林立的紐約裡有這麼一棟古老的日式建築。
梁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