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說話——連問都沒問是不是本人,看來是準備工作充足,勢在必得,根本容不下你的拒絕。
渺渺還真是有點窩火,不過審時度勢,胳膊擰不過大腿,渺渺很識相,臉上的神情淡淡,微扯了下嘴角,“你們老闆?”
“我們老闆是阮東庭阮先生。”年輕男子臉上帶著禮貌卻疏離的笑,瞅不出一絲兒的破綻。
渺渺什麼話也沒說,一彎腰鑽進“賓利”,如此配合倒讓對方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回過身也馬上坐進車子。
車子無聲地行駛在林蔭大道,因為是冬天,兩邊的落葉樹都光禿禿的,光潔的枝條交錯多姿,木刻一般,有一種洗盡鉛華的簡潔。
渺渺雙手揣在兜裡看著窗外,你別想從她臉上看出任何情緒——坐在另一邊的何足心裡面暗暗地想,真是個令人迷惑的女孩兒,你看她的年紀,絕對不大,可碰上這種事兒,居然連多餘的問題也沒有,這樣神態自若,讓你不由自主地就想去遷就她。
何足從阮東庭回國起就一直跟著他,開疆闢土,征戰南北,也算是他身邊元老級的人物了,雖然名為助理,但很多時候也幫他處理一些私事兒,比如——把旗渺渺帶到他面前。
車子十五分鐘後轉入通往陽明山莊的私車道,從這邊開始,一般車輛便無法進入。
陽明山莊——跟浣花溪一樣,這裡就是一權富的地界兒。如今有錢人都喜歡往兩個地方置房產,一是靠水,二是靠山,浣花溪和陽明山莊正好對應這兩點。不過,陽明山莊更年輕,它是八十年代才開始興起的,是阮氏旗下很重要的一項投資——當初阮氏孤注一擲開發陽明山時,多少人抱著看好戲看熱鬧的心態,可事實證明,阮氏掌權人的眼光是多麼的獨到多麼的長遠,二十年後,城市人口飽和,交通擁擠,汙染嚴重,真正的有錢人開始嚮往一種更健康的氧氣生活——
如今的陽明山莊,名聲早已大過浣花溪,也成了阮氏歷史上最成功的投資之一。山上幾百棟西洋別墅,都配備私人游泳池、網球場,有繁華的商業街,國際商業銀行、郵局、跑馬場、高爾夫球場,還有國際學校、教堂、娛樂會所等等。
如今是冬季,入目的都是濃得發黑的松樹、竹林,偶爾有媲美梧桐的山茶花和散落山上各處的玉蘭,據說這些都有上百年的歷史。若是到了三月初春,山櫻滿山,潔白無暇,真真美不勝收。
作為阮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阮東庭的別墅自然佔據的陽明山莊最好的地段兒。車幾乎快開到山頂,才停下來——下車,出乎意料,入目的並不是那種豪華到令人咋舌的西方城堡式別墅,而是一個頗有民國風味的老別墅,外表看起來,就是那種經歷了年歲洗禮的滄桑感,但同時也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大塊的青磚,□,沒有任何修飾,老式的田字格木頭玻璃窗,油漆斑駁,綠色的雙開木門——
這個叫做“頤園”的老別墅,外表看起來相當樸素,有一個碩大的院子,院子裡一個巨大的長方形池塘,池塘上面疏疏的幾條枯枝,兩棵百年山櫻,枝幹遒勁,枝條交錯,伶仃地指向灰色的天空,樹下是青灰色的石凳石桌,還有廢棄的瓦罐、石凳都散亂地堆在樹根部,青苔蔓生——這種簡潔到近乎蕭索的景緻,透出的是一種禪宗淡泊清遠的心志和超凡脫俗的理念。
進到別墅裡面,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與外面的樸素形成鮮明對比,裡面真真體現了什麼叫奢華香豔、溫潤精緻,暖氣開得很足,一派老歐式風格,碎花桌布,腳上踩的是厚厚的波斯手織地毯,燈光幽幽暗暗,通道曲曲折折,隨處可見的老相框、汝窯瓷器、琺琅花瓶、老式留聲機,把空間裝得滿滿的,非常老上海,你該穿一襲華美的旗袍,眉目溫婉,稍帶哀怨,翩躚行走其中才不至於辜負。
渺渺漫不經心地看著,想著,玩味著阮東庭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