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掬著一抷縹緲的風,隨時會從懷裡消失。
踏著雪跑向車門的每一步都像是漂浮的,時間如同浸在真空裡流逝,萬物無聲,又能清晰地聽到血液墜地的巨響。
「急救中」的燈牌在視野裡亮起,直到門在眼前關閉的一秒,那種劇烈到快窒息的心跳,才隨著緩緩滑坐在藍色座椅上的動作,一點點沉到夜色深處。
賈仝和胡志成匆忙跑來的腳步在空曠無人的走廊裡漸次緩下。
「怎麼樣了?」
俞遠聞聲緩緩抬頭,看見賈仝在他身前站定,雙手撐膝,直喘粗氣。
反應神經像是集體罷工,他下意識地想說話或者搖頭,可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賈仝看他的眼神一怔,頓了頓從口袋裡翻出一包紙巾遞來,「你…去擦擦吧。」
俞遠遲鈍地接過那包紙巾,緩緩起身朝醫院的洗手間走去。
彈簧門在身後自動闔上,冷白的方形瓷磚被潮濕的腳印染髒,俞遠走近洗手檯,手指剛伸到水龍頭下,水流即刻沖閥而出。
「嘩嘩——」
指尖顫動,俞遠的視線從流水上挪開,緩緩上移到鏡中。
鏡子裡是一張青澀未脫的臉,被冷調燈光映照得慘白又疲憊,臉上縱橫的水痕,分不清是雪水、汗水還是無意識流過的眼淚。衣領上是剛剛懷抱向野時沾染的血跡,他想起那具輕如蟬翼的身體,一路趕來,他其實都不敢去仔細辨別那些傷口,滿臉的淤青和腫脹,低垂的手臂像是飛鳥被折斷的翅膀,手心的汩汩血流……每一處都觸目驚心。
俞遠忽然猛地低下頭,把呼吸埋進手捧的涼水裡,像是墜入冬日冰湖,寒意刺破面板,冰凍骨髓一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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