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是沒想到,你會找人替你。」
向野道:「傷口沒好全,還希望洪叔不要責怪。」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常青吐了口煙,「事出有因,而且洪叔看中的是你這個人,比賽不過是走個過場。」
「多謝青哥幫忙解釋。」
「我只是想,」常青別有深意道,「你總是把手底下那幾個人藏得嚴嚴實實,這次倒是捨得?」
向野暗暗攥緊了手裡的打火機,面上露出輕鬆邪氣的笑,「既然總有人上趕著為我獻祭,為什麼不用?」
「是嗎?」常青懷疑的目光輕掃過向野的面容。
場內,有人朝「風聲」走了過去,檢查這輛新入場的摩托車。俞遠平靜地跨下車,鎮定自若地站到一旁。
「他怎麼能一樣?我那些兄弟跟了我這麼多年。」向野目光下至,冷冷注視著下面的動靜,「而他,他不過就是個初來乍到不諳世事的有錢人家小少爺,我最初是利用他對付程子磊,沒想到他一開始高高在上,入戲之後還成了個情種,現在想甩都甩不掉,真的很煩人。」
嗆鼻的煙霧被冷風倒灌回來,常青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幫幫你。」
犬齒死死咬破口腔內壁上的軟肉,疼痛在神經上激烈跳躍,向野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任由血腥味在喉嚨深處蔓延。
突然間,尖銳刺耳的音樂在人群聚集的區域裡迸響而起,歡呼聲震耳欲聾。
「第一場要開始了。」常青道。
目光聚焦的地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挺拔少年忽然回身看來,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只用了一秒,那視線便直截了當地就鎖定了這邊。
向野心中猛烈一跳。
對視的只有短暫的一秒,俞遠主動挪開視線,轉身活動手臂。
「去觀景臺吧。」常青將菸蒂扔到地上,用腳尖碾滅,轉身帶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鼓動人心的音樂漸漸遠了,向野意識到走過的地方應該做了隔音處理,懷著警惕心暗自觀察。
每個貨櫃的接軌處都閃爍著一個數字燈牌,示意著這是第幾節。走到數字五的時候,向野頓住了腳步,「青哥,我能去個洗手間嗎?」
常青回身看他,又抬眼看了看一側隔著衛生間的彈簧鐵門,輕笑道,「當然。」
向野得到同意,拉開門走了進去。
「青哥……」跟在兩人身後的其中一個馬仔上前一步,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闔上的門。
常青臉色黑沉,默默朝馬仔搖了下頭。
要說沒防著向野是不可能的,但他不信這個人走到這一步,還有能從他掌心裡逃走的能力。
空間有限,衛生間狹小逼仄,觀感和火車車廂裡的衛生間一模一樣。一平米內,馬桶和洗手檯都緊貼在一起。
關上門的一瞬間,向野神色驟變,奮力摁了幾下按壓式水龍頭,水流汩汩流淌發出水聲,以遮擋他四下翻找的動作。
他沒想到暗示是由俞遠來傳遞的。
在看到對方轉身活動手臂的一瞬間,他才恍然反應過來。
「五…」
向野一邊在心中慌忙默唸,一邊把馬桶的水箱、洗手檯上下全都搜找了一遍,可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猜測出錯的時候,目光順著鐵皮牆壁,緩緩移向頂上懸掛的照明燈。
再次回憶俞遠的動作——右手手臂高舉,伸展向上。
向野當即放下馬桶蓋,腳步輕巧地踏上水箱,手指探進燈罩的邊緣,如願摸到了裡面的東西。
「嘩啦——」
沖水聲在窄小空間裡響起,門鎖輕啟,向野擦拭著手上的水漬,神色如常地走了出來。
「久等了,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