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遠立刻就捕捉到了異常,上前一步,抬手扯開了向野圍在脖頸間的針織圍巾。
入目的景象令他心中一緊,白皙細長的脖頸間,一圈青紫色的淤痕醒目至極。
俞遠呼吸重了重,語氣冷厲,「誰幹的?」
吹風機的聲音驟然靜止,向野後退一步靠在瓷磚牆面上,沒再遮掩,反而微微仰起頭,任由那淤痕暴露在俞遠眼前,喉嚨裡滾出兩個字,「常青。」
俞遠目光灼灼,一種暴戾到難以壓制的情緒在胸腔裡橫衝直撞,彷彿只有撕毀些什麼才能重歸平靜。
忽然間,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側,拇指上下滑了滑安撫道,「別擔心,沒事。」向野另一隻手重新圍攏圍巾,「出去吧。」
走出臥室沒再坐,高丹和林夏都已準備要離開。
這初雪只是一道深冬的預告,還下不出鋪天蓋地的架勢,飄了一陣,這會兒已經悠悠轉停。
林夏就住在大院另一頭的公寓區,又和向野說了些關於畫畫的事,便獨自告別離開。俞遠去車庫開車出來,高丹爬上了車後排,把副駕駛座讓給向野。
俞遠開得很穩,先把高丹送回大榆樹的麵館,隨後轉出長街,去最近的藥店買藥。
向野昏昏欲睡,恍惚間視線透過窗戶,看見站在藥店櫃檯前掃碼付錢的少年,再清醒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出租房的樓下。
向野開啟車門下車,俞遠也跟著下來,把裝著藥的塑膠袋遞給他拎著,自己則開啟後備箱的門,從裡面提出了一個大袋子。
「我陪你上去。」俞遠平淡地說。
向野沒有拒絕,掏出鑰匙開門上樓。
俞遠上一次到這間出租屋,還是向野剛搬過來的時候,那時他們之間那層窗戶紙還沒戳破,還用「朋友」的名義保持著平靜和諧的相處。
牆上的開關被摁下,冷白燈光照亮不大的屋子。
俞遠把手裡提著的袋子放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從裡面拿出了一條嶄新的電熱毯,牌子是向野在商場看見只會匆匆掠過的那類。
「是閒置的,你先用著。」俞遠說著,就要上手掀開床上的被褥,打算把電熱毯鋪上。
向野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道,「你放著,我自己來。」
俞遠偽裝了一晚上的疏離冷淡有些岌岌可危,他掙開了向野的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探進向野被圍巾遮擋的脖頸,終於低聲道,「傅寧之前找過我,他說你最近可能有麻煩……」
「和你沒關係。」向野當即打斷他,「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沒有人該為一時的善心而負責終生,我不要你出於同情和善良的救助。」
他提了提手裡的塑膠袋,「你給我擦藥吧。」
刺鼻的藥膏用棉簽一點點塗抹在傷痕處,俞遠動作很輕,但仍能感受到向野面板上不受控的顫抖。
俞遠知道,他其實是個很怕疼的人。
「你的那個朋友,叫林夏是嗎?」向野突然問。
俞遠沒料到他又會提起這個話題,把用完的棉簽扔到垃圾簍裡,又重新拿了一根,應了聲「嗯。」
「他還挺有趣的。」向野說完,脖頸間的力道一重,疼得輕輕「嘶」了一聲,心情卻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他垂頭看向蹲在窗邊的俞遠,手掌撐在床沿邊,外套的肩袖鬆垮垮地垂在身後,向下的視線帶著不為人知的挑逗,「你說我該不該答應他?他畫的那種畫是要全裸的嗎?」
俞遠向上凝視他,胸口的起伏明顯地大了些。
氣氛越發焦灼的時刻,「啪——」地一聲,整個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停電了。
俞遠作勢要起身,一雙手壓在了他肩頭,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微弱光線透過窗戶,照亮向野俯身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