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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

他的確不夠誠實,他向俞遠敘述的版本里,隱瞞了自己曾經對衛恆不清明的情愫,隱瞞了程子凱糾纏他的真實原因,更隱瞞了自己其實和程子凱一樣,本質上都是對同性有著噁心慾望的異類。

漏洞百出,俞遠那樣聰明的人,不會毫無察覺。

虧他前一秒還覺得自圓其說,矇混過關。

夜風肆起,面板與蔓著濕氣的布料相貼,讓人不受控制地打激靈。

「穿這個吧。」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窗簷邊響起來,向野一驚,低頭朝那隻遞來藍白色校服外套的手腕看去。

俞遠從窗簷後現身,「你這樣吹著夜風走回去,明天會感冒。」

向野從驚訝落回平靜,眉眼漸彎,一點點恢復出俞遠熟悉的、戲謔到有些欠揍的模樣。

「空穿啊?」

俞遠皺了皺眉,揚手將外套披頭扔到他臉上,嫌棄道:「愛穿不穿。」

乾淨整潔、熨燙得當的校服,帶著從未在別人身上聞到過的特殊味道,順著鼻腔向上,竄進承載記憶的地方。

向野拽下蓋在眼前的外套,笑容沉下,視線越過窗簷,看向那道漸遠的挺拔背影。

為什麼會覺得難以啟齒呢?

他直面程子磊視他為血仇的恨,坦然接受自己父親無緣由的憎。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不是一個懼怕「厭惡」的人了。

可面對俞遠,他還是下意識地藏起那部分不為人知的真實,再一次利用對方不會追問的善良,做堂而皇之的偽裝。

或許是因為這個人實在太特殊了,在他以往的人生裡,沒有一個讓他費盡心機避免對方對自己產生一丁點厭惡的人。

忐忑惴惴如面對一張過於昂貴的紙,反覆膏墨仍不敢著落的筆。

能書寫什麼?

墨筆的世界是無底的黑,怎麼寫都寫不出奇光異彩的嚮往。

腳步在鋪滿落葉的道路上並行,校服拉鏈與面板相貼產生的時有時無的涼意,最終被體溫所熨熱,服帖地停留在少年人平坦溫熱的心口。

「你的車呢?」向野雙手插在兜裡,走得散漫。

俞遠身上只剩一件單薄的t恤,聲音透著點涼,「你是不是記性不太好?你那位藍毛朋友綁我的時候,可沒連我的車一起綁。」他攥了攥掛在右肩上的包帶,眼神轉向向野,「丟了的話,找你管賠嗎?」

「找我的話,」向野聳了聳肩,挑眉道:「我就只好以身作賠了。」

俞遠一時無語,目光掃過向野隱約露出的胸口。

自己那件校服套在對方身上,拉鏈放得極低,形成一個怎麼看都透著股濃濃不正經的深v。

「神經。」俞遠吐出兩個字,錯開眼神,繼續邁步向前。

向野走回他身側,慢慢跟上腳步,「車子在大院保安亭那兒,讓大禹幫你推過去了。」

「那位甜橙朋友?」俞遠漫不經心地問。

向野笑了一聲,「你們學霸記人都是論味兒記的嗎?」

「沒辦法,你這軍團裡的人,一個個屬性都太過明顯,我們學霸很難不做到過目不忘。」

「這麼厲害?」

俞遠沒回他的調侃,腦海里浮現出幾個鮮艷的腦袋,和那晚在燒烤攤上賈仝向他介紹的名字一一對上號。

今晚綁他的藍毛傅寧,是個比胡志成還沉默寡言的人,年紀稍長,一張冷臉,就之前麻利綁人的動作,能看出身手很好。

向野口中幫他收車的大禹,是橙色腦袋陳軒禹,嗓門極大和賈仝有得一拼,玩牌划拳搖色子,手上動作都非常快,也不難猜出以前是幹什麼的。

除此之外還有個黃毛,黃文昊,這人俞遠在街道派出所附近見過好幾次,好像家就住那一道兒,瘦瘦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