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沒法給你確切的答案。一旦有任何訊息,我會通知你。」
沒有時限的等待,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漫長又最煎熬的事。
yesterday上的日記越來越多,有時候幾天一篇,有時候一天好幾篇,如同毫無意義地囈語,從寫給自己,變成寫給沒有歸期的人。
——
『很久沒出門了,今天難得沒有下雨,太陽很刺眼,大榆樹下又聚滿了下棋的人,像遇見你的那天。』
『申市政法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到了,法學專業。不出意外的話,我以後大概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大人。聽說學法要背的東西很多,你要是回來得晚一點,高中的知識點我都忘了,可就沒辦法給你補習了。』
『……對了,胡志成考得很不錯,體育成績和文化成績在全市的排名都很靠前。賈仝也沒有落榜,他被一個師範院校錄取了,學漢語言,老秦聽說後很是震驚。』
『奶奶很擔心我。睡醒的時候我聽到她們在討論,要不要給我約一個心理醫生。我這樣算是生病麼?我不知道。』
『我把風箏接到家裡了,沒經過你的同意,但我想你應該不會生氣。』
『風箏把你送我的那個湖藍色福袋叼了出來。我一個人去了鳧山寺,夏天的鳧山寺很漂亮,站在山頂能看見整個興陽縣城。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去年冬天,我應該陪你來的。臨走前寺廟的慧空法師說我可以來寺中住一段時間。我是個不信神佛的人,但真的可以找到消除痛苦的方法嗎?我應允了他。』
……
去領風箏的那天,俞遠見到了向伍。
他其實對這個人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記得那個被扔進汙水渠的打火機,記得向野隻言片語裡透露的,那些在冷漠裡長大的時光。
對方大概也早猜到了他和向野的關係,看他的眼神裡帶著異樣的情緒,同時又有一分期待。
似乎是期待他帶來有關向野的訊息。
可能在潛意識裡,這個父親也是關心著向野的吧。俞遠想。只是這份關心來的淡薄而遲緩,早就被漫長時光裡的怨恨和偏見消磨得分文不值。
「叔叔,風箏我就帶走了。」店門前,俞遠牽著金毛犬,和身前面目嚴肅的男人對視。
向伍不置可否,許久後才出聲道,「你帶走吧。他從小就這樣,不斷地闖禍惹事,這回不知道又幹了什麼,乾脆來個音訊全無,留下這東西店裡沒人替他照顧。」
俞遠指尖扣緊掌心裡的肉,抬眼道,「您知道覃決越獄了麼?」
眼前的人目光一滯,堅硬的表情不受控制地露出了驚愕的破綻。
「阿野他早就知道您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向野接連聽聞兩個訊息,宛若晴天霹靂,整個人都愣著了原地。
「他和那個人不一樣,那個人犯下的錯,也不該由他來承擔。但他還是選擇去做他認為對的事,儘管那些原不是他的責任。過段時間警方可能會找您瞭解一些情況,為了他的安全,還請您把有關覃決的事都告訴警方。」
對面的身體已經有些微不可見的顫抖,俞遠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把藍線鑰匙,遞給對方,「這是向野留下的。我想他回來之後,應該也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所以這把鑰匙,他可能也用不到了。往後的時光,我會好好照顧他。」
時間悄然,在焦慮不安的等待中,在許定安偶爾傳來的有限資訊中,在鳧山寺的日復一日的鐘罄聲中……倏然度過。
八月末,俞遠下山,獨自一人坐上了去往申市的飛機。
帶著海鹽味的熱風,在這個海濱城市裡來回穿梭。
他一個人去看海,獨自拍下過很多場日出日落,在海岸線上從人聲鼎沸走到人跡罕至,潮汐往來交替,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