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羅小威在練功房正中央的大椅子上正襟危坐，頗有師道尊嚴的味道。徒弟們見了，誰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眾多的小徒之中，雙兒表現得尤為突出。這讓羅小威從內心裡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這時候，劇務心急火燎地跑進練功房，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羅老師，團長請你快去劇場，白玉華在臺上出事了！”

羅小威不露聲色，端起放在一側的一隻茶杯，吹了吹，緩緩地品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她又怎麼啦？她又犯什麼脾氣了？”

劇務說：“唱著唱著就沒聲了，估計是嗓子出毛病了。看樣子十天半個月別想上臺了。”

羅小威一驚，自語道：“失聲？！”

說到這裡，羅小威站起來欲走。但想了想，又忍住了，又重新坐定在了那裡。

劇務著急了，望著羅小威滿頭是汗地央求道：“羅老師，救場如救火呀！這滿劇場上千觀眾，怎麼交代！觀眾是來看戲的，沒戲看，要退票，劇團損失就大了。你不能不管呀！”

羅小威突然冷笑一聲：“她文戲唱不了了，可以換成武戲嘛，她不是全才嗎？”

劇務心裡明白羅小威說的是誰，便道：“什麼全才呀，人站都站不起來了，還上臺？羅老師，你老得挪動挪動，不能見死不救，我這就給你打道。”

羅小威扭過頭來，突然望著劇務：“你看我是見死不救的人嗎？要我去，可以。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

劇務急三慌四地說：“團長說了，只要你肯去救場，什麼條件都答應你的！”

臉譜　第十章（8）

“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要白玉華以後不要再和我過不去了。”羅小威輕言軟語地說道。

劇務一聽，努力朝羅小威笑了笑：“這有何難！她現在這樣，就是想和你過不去也不行了。再說，你本來就是我們團裡的臺柱子，還得靠你撐門面呢！”

羅小威最終還是跟著劇務走進了劇場。待化妝過後，大幕再次拉開。一段京劇過門響過，羅小威款款步上舞臺。此時，臺上的羅小威扮相嫵媚，美到了極處。觀眾見狀，嘈雜之聲漸漸平息下來，全場氛圍漸漸地又熱鬧起來。有人高呼羅小威的名字，同時不斷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羅小威在一片掌聲中面帶微笑走下臺，來到了後臺的化妝間。看得出他在演出中得到了極大的樂趣和滿足。

李昆和劇務連忙迎了上來。

劇務笑望著羅小威道：“羅老師，真有你的，觀眾都聽傻了。尤其是你加演的那段崑曲摺子戲《遊園驚夢》，真似梅大師在世。”

羅小威淡淡地一笑，並不說什麼，接著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小威，真要感謝你呀，謝謝你救了全團。”李昆激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羅小威聽了，微微一笑：“不要感謝我，我也是這個團的成員嘛。”說到這裡，羅小威扭過頭來望著李昆，有些不明含義地說道，“要說感謝，倒是我要感謝團裡給我上臺的機會。”

羅小威一邊說著，一邊在化妝間尋找白玉華的影子。

此時，白玉華正伏在一側的化妝臺上嗚咽低泣。白玉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失聲，可能會導致從此之後永遠不能登臺演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悲哀立時便湧上心頭。

想想從前白玉華的舉動，羅小威原本想擠對白玉華幾句，但是見到白玉華已經成為這種樣子，他忽然心生出惻隱之情。畢竟同為藝人，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於是，羅小威想了想，便緩緩走到白玉華的身邊。

白玉華抬起頭來，望了一眼羅小威，以為他要嘲弄自己，便用微弱而沙啞的聲音先發制人道：“你……現在你高興了吧！”

“兔死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