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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看不清了。

殘酷而甜蜜的回憶湧上了他的心頭,那些他曾從她那兒接到過的種種快遞電報,有些是約定一個幽會的時刻,有時是告訴他會來不了。從來不曾有過別的事情能比看到使人興奮萬狀或者令人沮喪的信使更叫他心潮澎湃,更叫他激烈顫抖,更叫他心臟停跳或者強烈跳動的了。

想起此後他再也不會開啟類似的電報,他幾乎傷心得無法動彈。

他重新自問,自從他和她分手以後,她是怎樣過的?她曾經為了被她的冷漠而攆走的朋友痛苦過、懊悔過嗎?或者她決心接受這種離棄,只因感到觸犯了她的虛榮心?

他想知道的慾望變得這麼強烈,這麼固執,以至一種大膽的奇想猶猶豫豫地冒出來了。他走到去楓丹白露的道上。當他走到了市裡,滿心猶豫不定,緊張不安,發抖地走到了電報局。像有一股力量推著他。一股來自他心中的無法抵制的力量。

他舉起哆哆嗦嗦的手從桌上拿起了一張紙,在米歇爾·德·比爾娜夫人的名字和地址下面寫道:

“我極想知道您對我的想法!我什麼也忘不了。

安德烈·瑪里奧·蒙蒂尼。”

他接著就出來了,僱了輛車回到蒙蒂尼,對自己做的事又惱又煩,已經開始後悔。

他算過,要是她給面子回答的話,過兩天他會得到她的迴音,但是第二天他沒有離開別墅一步,又怕又盼第二天會接到她的電報。

到了下午三點鐘左右,他在草地上的兩棵椴樹之間搖床上晃悠,伊麗莎白來告訴她說有位太太要和他談話。

他激動得那麼厲害,一時氣都緩不過來,他邁著打顫的雙腿,忐忑不安地朝住房走過去。雖然他沒有敢期望這會是她。

當他推開了客廳的門,坐在一張軟榻上的德·比爾娜夫人微笑著,有點兒含蓄的微笑,臉上和姿態都微微拘謹地向他伸出手來,一邊說:

“我來聽聽您的近況,電報表達的不夠全面。”

在她面前,他變得這樣蒼白,以致她的雙眼裡都輝耀起了喜悅的神色;而他因為百感交集,甚至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握住了她伸給他的手放到了嘴上。

“天哪,您多好!”他終於說出來了。

“不是,可是我忘不了我的朋友們,我惦記他們。”

她仔細盯著他,用對誰都會出人不意窮根究底地挖掘心態,揭開所有假象的女人的乍然一眼盯著他,很可能她滿意了,因為她臉上粲然一笑。

她接著說:

“您這個世外桃源真好。住在裡面快活嗎?”

“不,夫人。”

“怎麼會呢?在這個漂亮地方,在這個美麗的森林裡,傍著這條令人神往的小河。您該當心寧神靜,在這兒萬事如意。”

“不,夫人。”

“那是為什麼?”

“因為不能忘卻往事。”

“然則您是必須忘卻什麼事才能幸福?”

“是的,夫人。”

“能讓人家知道是什麼嗎?”

“您知道的……”

“那怎麼啦?”

“這樣一來,我就很慘了。”

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同情神氣說:

“接到您電報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而且就是為此來的。還打定了主意,要是我錯了,我立刻就走。”

略略呆了一會,她又說:

“既然我不馬上回去,能看看您的花園住宅嗎?那邊有條椴樹的小道,我覺得看來十分引人入勝。在那兒該比這兒涼爽。”

他們走出去。她一身淡紫打扮,和綠色樹蔭、藍色天空立刻顯得十分協調,以至對他顯得麗若天人,叫他目瞪口呆,想不到的新穎動人美麗。她身材如此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