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準備了,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嗎?不管她有怎樣的心理準備,這絕對是最壞最壞的結果了。
“蒼天啊——你開開眼吧?你怎麼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米心暘從床上爬起來對著窗外的遠山呼喊,淚水如泉向外噴湧,但心裡的鬱結情緒得以片刻的緩解。“那麼善良的易卿學姐,還有那麼善良淳樸的易卿媽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米心暘嘶聲低語著,彷彿在與幽靈對話。即使明天要長途跋涉她依然沒辦法入睡,痴痴傻傻地坐在窗前發呆直到冉香母女上來敲門,一開門冉香就緊緊地抱住米心暘,還把手中的艾莎公主公仔遞給米心暘,小小的人兒已經具有強烈的共情能力了,米心暘心裡一暖。
“這是乾爹給我買的艾莎公主,她今天晚上陪你睡,暘暘姨,你別哭了。”
米心暘接過冉香手中的艾莎公主想到的卻是馬思遠,一個在蘇默默最需要他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人。米心暘抱起冉香到床上坐下,整個兒的彝族美女的雛形就在眼前,美麗靈動的大眼睛,小小的瓜子臉,紅唇白牙惹人愛,米心暘赫然發現冉香這天帶著一對銀耳環所以顯得特別的機靈精怪,一看耳後發現竟然是真耳洞,便向身後的冉香媽媽問道:“冉香怎麼這麼點小就穿了耳洞?”
冉香媽媽回答:“我們彝族人認為,在世間沒有穿耳的人,死後到陰間便失明,因此,生下來幾天便穿耳,在月子裡我就給她穿耳了。”冉香媽媽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針線包,“米小姐,你一來我就注意到你沒有耳洞,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就按照彝族的習俗給你穿耳?”米心暘的淚不自覺地又垂了下來,她咬緊嘴唇點了點頭,這是她在雲南武彝縣的最後一個晚上,冉香媽媽用這種方式為她踐行。
米心暘目不轉睛地看著冉香媽媽點燃了一支蠟燭,從針線包裡取出一隻繡花針在燭火上烤,見到這傳統而簡陋的工具她心裡感到害怕,但此刻心裡懷抱著的巨大悲傷掩蓋了本能裡的懼怕,冉香在一旁笑嘻嘻的觀望著緩解了她的緊張情緒。
冉香媽媽手上一邊操作嘴裡一邊唸叨:“我們彝族人對待生死的態度是淡然的,認為有生就有死,生死是人生的連續反應。有首詩這樣唱:萬物都會死\/靈堂之首黃帝老爺也會死\/踢類之首大象詩賽也會死\/禽類之首孔雀娥冷也會死\/英雄之子哈意顛古也會死\/畢摩之子畢嫫阿拉也會死\/……雖說蛇不死,脫殼一次便算死一次\/不是不會死,世間哪有不死之理?……”
冉香媽媽像唸經一樣,米心暘聽著昏昏入睡,這幾天她實在太累了加上突如其來的精神打擊早已令她疲憊不堪。半睡半醒中她似乎回到了小時候,一個活潑漂亮的小女孩拉著她的手在操場上奔跑,她們開心的笑著,陽光如碎金一般灑落在小女孩胸前的太陽花項鍊上,她停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吊墜說,“你的項鍊真好看,就像天上的太陽。”那時的繪畫課上畫太陽,她總是畫一個碩大無比的圓形,再添上幾根毛表示發光的太陽,而這個吊墜恰是一個太陽花的形狀,下次繪畫課照著她的吊墜來畫太陽更有意境。小女孩驕傲的說,“我叫暘暘,不是太陽的陽,而是旭日東昇的那個暘,就是日出。”米心暘尖叫了一聲驚醒過來,冉香媽媽嚇了一跳,“扎疼你了?這才剛穿了一邊。”
米心暘神情恍惚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又睜開眼睛看了看桌上的臺鏡,鏡子裡自己一邊耳朵上吊著一個泥環的耳線。“這個泥巴有消毒殺菌的作用,你先將就幾天,過幾天長好了就可以換自己喜歡的耳飾了。”冉香媽媽說,剛才米心暘的強烈反應嚇到了她,她不敢再穿另一邊耳朵。
“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我自己,她向我介紹她也叫暘暘,並且她還有一條太陽花形狀的項鍊,是不是很奇怪?就像這個世界上同時存在著另一個我自己,這個夢魘從小伴隨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