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霧嶼沒忍住笑,「有病。後來呢?」
扶曜也跟著溫霧嶼笑了一會兒,可是笑意逐漸消散,最後只剩沉重不堪的回憶。
「賀連當時也在基層工作,跟我現在的工作性質差不多。他們第二年的夏天,颱風正面登陸,刮塌了一棟危房,賀連當時正好在裡面背個老頭出來,他救了那個人,自己當場死亡。我……」
扶曜哽咽了一下,悶悶地帶上了輕微的哭腔,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提起當年地事故,還是很難受。
溫霧嶼無言以對,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哥。」
扶曜抹了一把臉,沉聲又說:「賀連的父母本來就不喜歡娜娜,那事情過後到處宣揚她是個掃把星,全村沒有一個人再敢靠近她,他們還拿走了賀連的全部賠償,她孤立無援。」
當時的娜娜扶曜接濟,他知道賀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孩兒了。可是扶曜本身也忙,不能時時刻刻一直關注娜娜。在賀連去世後的半年,有一天扶曜陪著扶善國離去了趟外島的醫院,第二天回來後聽說娜娜不見了,他著急忙慌的找,找了兩天兩夜,不見蹤影。
「當年村裡相對落後,沒裝監控。我聽村民說看到娜娜往深山裡去了——深山啊,找個人簡直大海撈針。」
溫霧嶼忐忑不安地問:「那……那找到了嗎?」
「找到了,」扶曜苦澀一笑,全是自責,「進山當晚心臟病發,人就沒了。深山嘗有野生動物出沒,兩個晚上,她……面目全非。」
溫霧嶼也被灌了一碗苦澀的湯,沒想到如此沉重,張口無言:「……你。」
「娜娜的手指少了一半,但她依舊捏著賀連送給她的戒指。我很羨慕他們的感情,說不上來為什麼。娜娜身體不好,賀連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每天吃多少劑量的藥,恨不得親自餵進嘴裡。他有時候會開玩笑跟我說,如果自己死了,娜娜一個人該怎麼生活,他不會先死的。誰想到一語成讖啊。」
事發至此,誰都無法解釋女孩兒為什麼會在深夜孤身一人走進大山,誰也不會在意這些了。因為真正在意她的人已經不存在於世界。
可是等溫霧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泣不成聲。
他能理解女孩的動機和行為,甚至感同身受,也明白了扶曜為何如此執著自己身心安康這件事。
也許自從溫霧嶼出現,扶曜就下意識把自己代入了賀連,他正在走賀連的路,也害怕溫霧嶼重蹈別人的覆轍。
這是個悲劇。
第62章 我很愛你
溫霧嶼從前孑然一身,他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悲劇的主角,這種帶入其實很荒唐,但扶曜有過親身經歷,也面對過死亡,所以任何人都無法對他提出質疑。
心理陰影終究是自己過不去的坎。
溫霧嶼默不作聲地敞開雙臂,他微微偏頭,仔細分辨出扶曜的身體輪廓,柔和地貼上去,擁住了,說:「抱抱。」
扶曜敞開了心扉,把脆弱毫不遮掩地袒露出來,字面心魔,也是對自己的。
「嗯,抱抱。」扶曜抬手,掌心貼著溫霧嶼的脊背,緊緊抱住了。
「對娜娜來說,她一個人留在世間生活其實很痛苦,」溫霧嶼撫在扶曜耳邊低聲說話:「算是死得其所。」
「我知道,」扶曜身上的汗沒了,風一吹冷,他說話聲音有點發顫:「其實真正刺激到我的不是他們的死亡,是……」
話音戛然而止,扶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溫霧嶼也不催促下話,安安靜靜地等著。
扶曜平穩了自己的呼吸,他說:「是娜娜的死狀,我想如果我是賀連,恐怕死不瞑目。是我辜負了他的囑託。」
「所以你落下心病了?」溫霧嶼問。
扶曜低頭,鼻尖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