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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頁

「馬上,我……」扶曜話音未落,從遠處跑來一個人,嘴裡喊著扶書記,火急火燎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哎喲,」溫霧嶼有些遺憾地說:「看來是回不來了。」

扶曜也無奈,「我讓人把飯給你送過去,你先吃,我這邊完事了就回來,好不好?」

溫霧嶼又把自己悶進被子裡了,拖著鼻音說了聲好。他又沒胃口了,吃不吃得下飯,取決於能不能看見扶曜的臉。

溫霧嶼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當時褚琛耳提面命地讓他去看病,他嫌煩了,可以一走了之。輪到扶曜這裡,溫霧嶼恐怕是走不了了,他的心被牽住了,一條紅繩,帶著鎖,從腳踝開始,牽一髮而動全身要害。

扶曜頂著書記的名頭,村裡什麼破事他都得管,被人喊過去主持公道,其實就是拉架,還不能拉偏架。反正扶曜有經驗,情緒相當穩定,就是太耗時間了,一直到晚上八九點才把哭爹喊孃的老頭老太太掰扯清楚。

扶曜回家,披星戴月的路,走得有些急了,剛到水雲灣門口,天空飄起了下雨,他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抬頭看臥房。

他們房間的窗簾嚴絲合縫地拉緊了,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來,溫霧嶼一天沒出門了,此時裡外都寂靜。

扶曜收起了淡定從容的架勢,他預感不太好,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立刻又被澆濕,抬頭看,星星和月亮不見了,雨越下越大。

扶曜邊走邊給溫霧嶼打電話,沒人接,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長翅膀飛。扶曜加快速度,兩腳剛踏上臺階,突然聽見二樓傳來哐當兩聲響,好像什麼東西撞了,動靜不小,緊接著又是一陣玻璃瓷器碎裂的聲音,在雨夜格外顯得滲人,把唐林深也引了出來。

扶曜和他面面相覷。

「操!」扶曜突然意識到什麼,遽然躥了出去。他開門的手不穩,鑰匙差點掉落,鎖又卡住了,情急之下,扶曜抬腳就踹,那破門搖搖欲墜。

路汀從房間探頭,躲在唐林深身後,有些害怕,「哥,怎麼了?」

「沒事,」唐林深擋著視線沒讓路汀看見,他笑了笑,回身進屋帶上了門,「溫老闆大概是想扶書記了,他們談心呢。」

路汀不明所以,還是想看,「這麼大動靜啊?」

唐林深捧著路汀的臉吻了吻,「乖,別湊熱鬧,我們回屋看電視。」

路汀聽唐林深的話,說好。

扶曜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甚至抽不出空去關緊房門,風一吹,帶進來的全是潮濕的雨水。

「霧嶼!」扶曜喊了一聲,沒人回應。

床鋪有點亂,溫霧嶼的拖鞋隨意擺在床下,目光所到之處卻空無一人。扶曜的冷汗此起彼伏,他強迫自己冷靜,往陽臺走了幾步,是真怕溫霧嶼眼瞎心大地摔下去。

可陽臺的門緊鎖,襯託得空氣愈發壓抑。

與此同時,有細碎的嗚咽聲從扶曜身後飄然而來,他驚遽轉身,面向浴室方位,想也不想,直接沖了過去。

一推開門,扶曜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這樣的場面了,像盤根於全身的心裡陰影。

溫霧嶼全身赤 裸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手邊是破碎的玻璃杯,從手腕到手掌部位,染滿鮮紅血液,扎人又刺目。花灑沒關,水從上至下地落在瓷磚地板上,混著鮮血,緩慢流淌餘溫霧嶼的周身。清水越來越滿,血液的顏色被沖淡,從殷紅褪成了淡粉,溫霧嶼像一朵敗落的桃花,美艷動人卻毫無生機。

扶曜喉嚨乾澀,從肺部湧上一股血腥氣,混在這氛圍的浴室裡,居然相得益彰。他喘不上去了,也不敢上前去碰一碰溫霧嶼。

我的琉璃碎了。扶曜悲憫地想,他這幾天經常做噩夢,夢到的就是這種場景,然而夢境照進現實,比驚醒後痛苦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