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怎麼哄,他依然哭鬧著,而且哭得一聲高過一聲,女僕急得滿頭是汗。德吉聞訊匆匆趕來,她接過阿覺,問道:“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小少爺一直在哭,怎麼也哄不好。”女僕回話說。
“寶貝,別哭……是不是磕著碰著啦?”
“沒有啊,大太太,吃完飯,我們陪他玩了一會兒,一直在他身邊。”
“阿覺,你哪兒疼?”德吉問道。
“哪兒都疼。”阿覺哭著說。
女僕想起了什麼,對德吉說:“昨天在仁欽府,小少爺睡著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大哭起來了。我以為他做了噩夢,您在樓下玩麻將,我就沒告訴您。”
“是不是撞了不乾淨的東西?”德吉伸手摸阿覺的額頭,焦急萬分地說。
阿覺哭鬧不停,德吉就派人請了兩名喇嘛來唸消災經,阿覺漸漸地安靜下來,睡著了。可到了夜裡,他又突然驚醒,大哭不止,女僕措手不及地哄著他。德吉和扎西趕緊來到床前,扎西伸手給阿覺揉肚子,哄他說:“爸啦在這兒,不害怕,肚子還疼嗎?”
阿覺依然哭著,越哭越兇。哭聲傳到了娜珍的房間裡,她盤腿打坐在護法神像前,默默地祈禱著,最後側耳傾聽外面的哭聲,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
扎西抱著阿覺在地上來回走動,阿覺漸漸地不哭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他把阿覺輕輕地放在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房間裡安靜下來。德吉望著阿覺,忍不住地流眼淚。
扎西安慰她說:“你不用擔心,小孩子偶爾生病也無大礙。”
“也請藏醫用了藥,也請喇嘛唸了經,可阿覺這一晚上哭鬧了四次,還是不見好。”
“治病總需要個過程,你別急。”
“阿覺今年剛好六歲,蘭澤就是六歲死的,他會不會像蘭澤一樣短命?扎西,我害怕……我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
“德吉,你不要胡思亂想,阿覺不是已經睡著了嗎。也許,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德吉不能自已,哭得一塌糊塗。扎西也擔心起來,他想了想說:“我們還是帶阿覺去看英國醫生吧,也許西醫有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扎西和德吉帶著阿覺就去了英國商務代表處,找英國醫生給阿覺看病。一個破衣爛裳的老喇嘛正在街上化緣,他一扭頭看到女僕抱著阿覺,在剛珠、扎西和德吉的簇擁下從代表處裡出來,老喇嘛奔過去,拿著木碗衝著他們乞討。
剛珠上前轟他,嚷道:“走開,走開。我們老爺和太太心裡正煩呢。”
“剛珠,給師傅一些佈施。”扎西說。
剛珠只好給老喇嘛幾張小額藏鈔。老喇嘛領了佈施,不但不走,反而往阿覺邊上湊。剛珠沒好氣地吼他:“給你佈施了還不走,臭哄哄,別燻著我們家小少爺。”
老喇嘛瞥了一眼女僕懷中的阿覺,一齜牙說道:“我燻不燻他不打緊,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德吉一聽此話,大驚,她三步二步來到老喇嘛面前,追問:“師傅,你剛才那話,怎麼講?”
“能活到六歲,全靠他的造化了。”老喇嘛嘟囔了一句。
德吉與扎西面面相覷,德吉更加心驚,誠懇地說:“大師,請您指教。”
“他不應該生在豪門之中,更不應該是一個塵俗之人,他長錯了地方,五行混沌,必定病病懨懨,你說他能活得長嗎?”
“師傅是說這孩子有佛緣?應該剃度為僧?”扎西問道。
“你們家祖祖輩輩受佛菩薩的恩惠,卻連續三代無人遁入佛門,佛菩薩豈能不怪罪你們。所以,這孩子的病不用四處求醫,送他住進寺院,病自然就好了。”老喇嘛話說完,晃晃悠悠揚長而去。
德吉傻了,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