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片壯觀的白塔之下,扎西直截了當地問道:“妹夫,你們帶領如此之眾,是保護熱振活佛,還是逮捕熱振活佛?”
格勒駐足,表情嚴峻地說:“後者。”
“不可能。你一直是供養熱振活佛的施主,活佛也一直是你修證佛法的怙主,你不可能背棄他。”扎西驚訝地說。
“我和熱振的緣分已盡,身為噶廈政府的官員,我只能服從上級的差遣。”
“你怕得罪達札攝政王?”
“你可以罵我忘恩負義,但我必須服從生存之道。”
扎西感到意外,既而氣惱,他來回踱步,最後怒吼道:“你是個沒有原則,卑劣的小人!”
“姐夫,你別頑固了!達札和熱振之爭,已經不僅僅是權柄地位的瓜分,也不僅僅是親英親漢的問題了。達札活佛派人去聯合國遞交了‘西拉薩立宣言’,噶廈政府也派代表團去新德里參加泛亞洲國際會議,他們在謀求擺脫內地的轄制,打算成立一個‘拉薩’的‘拉薩國’,那是我們自己的國家。”格勒理直氣壯地說。
“鬧拉薩,脫離祖國的轄制?太荒唐啦!”
“熱振活佛是國民黨的中央執委,他一直心向內地,反對拉薩搞拉薩。所以,在親英派的眼裡,熱振成了一塊令人討厭的絆腳石,攝政王必須除掉他。”
“我知道,都是英國人在背後搗的鬼。妹夫,你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噶倫官服,從制式到品級哪一樣不是大清皇帝欽定的,我們從來都是祖國的屬民。”
“姐夫,現在是中華民國,不是滿州人的大清帝國了。”
“那又如何?孫中山先生倡導漢滿蒙回藏五族共和,這是中華民國的基石。”
“那是內地漢人的想法,與我們雪域藏人何干?熱振就是和漢人穿一件皮袍子,才惹了眾怒。”
“眾怒?有多少拉薩人想鬧拉薩,又有多少拉薩人想鬧拉薩?土登格勒,背叛就是背叛,不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扎西說罷,朝前走去。
格勒上前拉住他,咆嘯著:“扎西頓珠,你不要執迷不悟,這樣會毀了阿佳啦!”
扎西推開他,怒斥道:“土登格勒,你也不要助紂為虐,這樣會毀了雪域聖地。”
“你這頭會說大話的牲口,穿了貴族老爺的綢緞,依然生著下賤人的蝨子!”格勒鄙視地罵道。
扎西怒髮衝冠,回手打了他一個大嘴巴。
格勒氣急敗壞地還手,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最後將對方打倒在地上。
格勒無法說服扎西,為了控制他和白瑪,他命令藏兵用一根長長的繩子,把白瑪的雙手捆住,拴在扎西的馬後。扎西被束縛了手腳無法策馬狂奔,只能慢行,他急得束手無策。
熱振寺是一片依山傍水、古色古香的藏式寺院。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下露出金瓦紅牆,寺院前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河水嘩嘩地流淌著,好像訴說著它千年的滄桑歷史。♀佔堆帶著兩名僕人到了山門前,他下馬仰望寺院,不禁讚歎:“這真是聖山聖水,吉祥之地啊。”他把韁繩扔給身後的僕人,徑直進了山門。
熱振管家從大殿裡匆匆出來迎接,佔堆向他獻上哈達。管家熱情地說:“雍丹老爺,是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我來給熱振活佛送封信,佛爺在嗎?”
“在,在,你隨我來。”管家說著,引著佔堆進了大殿。
不久,平措帶著大批藏兵也趕到了,熱振管家不明真相,派喇嘛去河對岸把他們接了過來。平措上岸以後,便帶著藏兵衝進了熱振寺的院子。
佔堆和管家等在大殿的臺階上,佔堆一見平措,他奇怪地問:“平措副官,怎麼是你來啦?”
“真是冤家路窄,朱旺莊園一別,今天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