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德吉回頭看扎西,扎西也看著她,兩個人心有靈犀,會心地點頭。
入夜,扎西遲遲不歸,德吉有些心神不定,擔心他酒後亂語。她躺在帳篷裡的床上,翻來翻去怎麼也睡不著。外面不斷有麻將聲、打骰子的聲音傳來。帳篷簾子突然被掀開,兩個親戚扶著扎西進來,他喝得醉醺醺的。親戚到了門口站住了,對扎西說:“其美,你們睡覺吧,我們撤。”
女僕迎了上去,扶扎西進了帳篷。扎西舌頭僵硬地說:“沒關係,進來一塊……坐會兒。”
“少奶奶睡了,我們還要打個通宵呢。走了,走了。”親戚放下簾子,離開了。
扎西見德吉已經躺在床上,有些無所適從,他打發走了僕人,恢復了常態,問道:“蘭澤呢,她睡哪兒啦?”
“卓嘎要帶她睡,強巴和奶媽都在卓嘎的帳篷裡。……看你喝得醉醺醺的。”
“我這不是裝的嗎,喝了一點兒,沒喝多。”
“就你,舌頭都硬了,睡覺吧。”
扎西看了看,帳篷裡只有一張床,他不知怎麼安身,輕聲地問:“你有床,我睡哪兒啊?”
德吉坐起身來,朝帳篷裡掃視了一圈,確實沒有扎西睡的地方。扎西把兩個小藏桌拼在一起,躺上去試了試,結果不夠長,頭腳都懸在半空。
德吉覺得他好笑,說道:“你就睡我邊上吧,湊和一晚上。”
扎西看著床上的德吉,搖著頭說:“我還是……在這兒湊和吧。”
德吉臉色一沉,慪氣地轉過身去,說道:“我還能吃了你。”扎西只好硬著頭皮過去,坐下,一會兒又起來。
德吉翻身問他:“你怎麼啦?”
“離女人太近,從來沒有過,我不習慣。”扎西說完,把靴子脫下來,放在床頭。
“臭死了。拿走,拿走。”
“我向來是枕著靴子睡覺的。你沒見過?你去問剛珠,所有的藏人都是枕著靴子睡覺。”
“他們下等人枕靴子,你見過哪個貴族這樣?”德吉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不言語了。
扎西扔掉靴子,生氣地說:“我也是下等人。”
“你呀,就安心當你的下等人吧。”
扎西賭氣一猛子躺在床上,他想了想,伸手拿過一摞書,最上面的一本是《三民主義》。他將書放在兩個人的中間,一道書牆將床隔開了。
德吉覺得他可氣,質問:“你出來耍林卡還帶著這種書?”
“我想借這個機會,跟格勒他們聊聊。結果……也沒找到機會。”
“他們是來吃喝嫖賭,找樂子的,誰聽你傳道,你真是有毛病。”德吉說完,轉過身去不理他了。
兩個人各躺一邊,都很彆扭。最後,扎西坐起來說:“我還是去打紙牌吧。”說完,起身要走。
德吉叫道:“你等一下。”她拿出一沓藏鈔遞給扎西,又說:“輸光了沒關係,就是別再露怯。”扎西臉紅了,接過藏鈔轉身走了。德吉坐在床邊,思恃著,甜蜜地笑了,她也沒了睡意,乾脆起身去卓嘎那裡看蘭澤。卓嘎擁著蘭澤睡得正香,強巴和奶媽正在門口打盹,德吉只好悄悄地出了帳篷。附近的帳篷裡燈火通明,玩牌、打骰子的歡笑聲不絕於耳,她順著帳篷走去。
德吉望著天上的明月,有些心猿意馬。燈火中的帳篷漸漸地落在了她的身後。她來到樹林的邊緣,意想不到地碰到扎西站在河邊仰望星空。德吉心裡一陣慌亂,扭頭要走。扎西聽到聲響,轉身看到了德吉。德吉見狀,只好硬著頭皮站了過來,兩個人尷尬笑了笑,欲言又止。
德吉忍不住地問:“你沒去玩紙牌?”
“帳篷裡鬧哄哄的。不如我在河邊吹吹風,清爽,涼快。”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