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或許各懷心思,正站著,一隻野兔驀地自草叢間穿林而過。
景弘忙一拍朱棣的背,提醒說:“王爺您看!”
朱棣手快,轉手拉弓抬臂射去。野兔負傷,一晃不見。
朱棣欲拍馬前行,我連忙阻止:“這會兒人少,您別隨便移動。讓景弘陪著王爺,三保去看就好。”得到應允,我跑向野兔消失的方向。順著薄雪上一行足跡與點點血痕一路尋去。撥開林中灌木,面前竟露出一個平整澄澈的藍湖。
有位少女穿著藍色綢緞掐白色芍藥圖紋的褂子,頭綰吉祥雙髻,插了圈銀製碎花。湖綠色的裙子繡著芙蓉,足蹬一雙墨綠色小皮靴,眼睛瞪得圓且大。正抱著插有燕王府箭矢的兔子,用力瞪我。
“這兔子可是你射的?”聲音既清且脆,煞如銀鈴。
我看她墨睫濃密膚如白雪襯托唇邊一粒小痣更顯親切,不禁玩笑道:“射的是兔子,怎生變作了個美人?”
少女沉下臉色,“我原就知道燕王府的人,生性輕薄,原來管教下人也不嚴密。”當場轉身,抱著兔子做出離去的姿態。
我忙阻止,“那兔子是我家王爺射的。”
少女回眸,似嗔非嗔地瞪大眼睛,伶牙俐齒地撇嘴道:“都說燕王精於獵騎,原來他不射天上飛鷹不射林間猛虎,是個專射兔子屁股的。”
我知道這一箭射得急了,確實未能射準地方,但聽這女孩說話有趣,不由跟著笑出了聲。
這不知哪家的小姐也不回頭看我,徑自抱了兔子上了馬背,自己一拍馬臀,飛馳而去了。
我追上幾步,看到適才少女所立之處,一方紅粉帕子,靜靜飄落。撿起來看看,手工精密,帕子一角繡了個徐字。
撥草回身,朱棣和景弘已等得不耐煩,二人以樹枝畫地,下起棋來。見我回來,一併抬頭,同時問出:“兔子呢?”
我見這一對主僕都是沒有耐心的模樣,活脫脫像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隨口扯謊:“兔子不知跑到哪裡去啦。”
朱棣大失所望。
聽我再報告前方有個溫水湖,這才轉怒為喜,跳上馬背,催促我二人跟去。到了近前,見湖水幽藍,朱棣又是歡喜又是恨憾,跺腳道:“以往來了數次,卻未曾發現。如今皇弟不在,一個人看也是無趣!”
我與景弘又相望一眼,何算我們統統不算人頭?
我說:“五皇子一向最蒙聖上恩寵,總有被召喚回京的一日。”
朱棣咬牙切齒:“太子忌憚於我!定不會讓我倆同一處待著。”
我心道:好不怪哉,何算這太子正事不做,專司棒打鴛鴦?
一路怏怏回去,朱棣忽喜忽悲。
晚上輾轉反側長吁短嘆,清晨一醒,便召我與景弘兩個陪他進宮拜見父皇,所為何事不言而喻。
有生以來初次進宮,我心下惶恐,又有幾分好奇。不知道明太祖朱元彰是否真如歷史所言,是個禿頭賴痢?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一行三人走午門繞進宮牆才過了五龍橋到了奉天門,就迎面碰上太子寧王等人。
朱棣與太子素來不合,但長幼有序君臣有禮,當下還是緊繃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問了聲皇兄早。太子也不看他,裝作沒有聽見的模樣,只管向身後找碴。
“早聽說皇弟有賞美之雅好。燕王府上的侍從確與我們府上不同。”一邊說話一邊含著笑,只是上上下下打量景弘,笑容極其不懷好意,目光極其笑裡藏刀。
朱棣面色難看,因他是太子,只得忍著,勉強笑道:“皇兄說笑了。此等粗鄙下人,怎麼入得了皇兄的眼?”
“你說是這樣說,心裡怕是捨不得。”太子轉頭與寧王飛眼,“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一邊哈哈笑著,順手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