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車,甚至還坐過鄉下的牛車,當然更曾經徒步行走過。
她走過了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人,偶爾也有萍水相逢要留下電話號碼的,可是蘇葉早已沒有了手機。
她在人潮洶湧的喧譁景區到處觀看,也到過人跡罕至的小路慢慢踱步。她最初的那雙球鞋早已破了,於是便隨後在地攤上買了一雙,很廉價的鞋子,才二十塊。
有時候走過人群中問路,別人熱情地和她說話,言談間竟以為她還是個大學生。
她低頭看自己,簡樸的衣著,風塵僕僕的面容,隨手紮起的長髮,想著就是羅子沙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認不出自己了吧。
至於杜衡,她已經很久不想起這個人了。
此時這個名字猶如一道閃電般入了腦中,頓時覺得萬念俱灰心痛不已。
她的心疼得不能自已,情不自禁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肩膀。
淚水忽然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湧下來。
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走了這麼遠的路,原來那個人一直都住在她心裡。
一直都在,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早已猶如一粒種子般在她心中發芽,早已盤根錯節拔不走拿不去。
我愛你,自始至終。
路旁的行人走過時關切地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臉色這麼蒼白?”
蘇葉麻木地搖搖頭,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你現在可好?是不是在地球的另一邊享受著天倫之樂?
是不是……再也不會想起我?
======================
這一次,蘇葉大病了一場。
好心人將她送到了當地的醫院,她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醒過來的時候,護士鬆了一口氣,又問起她為什麼一直叫著杜衡。
蘇葉愣愣地說不出話。
護士一邊換著吊瓶一邊卻繼續話嘮:“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著杜衡這兩個字,我開始以為你是說的藥名,後來才琢磨,這是不是個人名啊?”小護士笑吟吟地望著她,眸子裡都是好奇。
蘇葉木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杜衡是什麼……”
也許杜衡是一味毒藥,早已將她的心毒得面目全非。
護士見她沒有聊天的興致,想著她也要休息,就讓她自己睡會兒,關門離開了。
蘇葉扭頭望著窗外,此時正是梅雨季節,斜風細雨,窗外的爬山虎帶著水汽在風中搖擺著。
南方的小鎮,總是潮溼得讓人發愁,引起人心中一片片的惆悵。
蘇葉拔掉針管,出去結了住院費用,背起行囊,一個人離開了。
狹窄的青石板路,兩旁是高低落錯的小閣樓,細雨輕盈落下,落在她的髮間。
此時已是近黃昏,路上並沒有幾個行人,閣樓視窗已經透出燈光來,氤氳在傍晚的雨氣中,顯得格外柔和溫暖。
蘇葉鼻中一酸,她如今方知自己的落魄。
縱有萬貫家財,她卻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她低頭,蹲下來,挽起褲腿,可是就在這時,一雙腳站在了她的面前,雨絲不再落下。
恍惚抬頭間,如在夢中,眼前竟然是那張熟悉的容顏。
杜衡微蹙著眉,頗不贊同地說:“你生病了,不應該亂跑。”
蘇葉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她以為一眨眼,杜衡就會不見了。
可是她眨眼,眨眼,再眨眼,杜衡依然在。
視線模糊了,她拼命地讓淚水回去,她總覺得只要淚水模糊了,杜衡也許就不見了。
杜衡輕輕嘆息了聲,和她一起蹲下來,抬起溫暖乾燥的事,替她拭去了淚水:“你變得愛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