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佔泰只帶了喀爾瑪、拉布泰等六名親隨。
嘩嘩的水流聲自船側湍急而過,我忽然冒出個傻念頭,如果就此一頭栽下河去,不知道那滋味又是如何?應該不會太難受吧……
傾了傾身子,我望著渾濁的河水痴痴發怔。
“爺,快到了!”拉布泰小聲提醒。
“嗯。”布佔泰點頭。然後拉布泰稍一示意,立即有兩名侍衛一左一右地拉起了我,將兩柄明晃晃的鋼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小心些,可別當真傷了她……”布佔泰有些猶豫,但眼神始終躲躲閃閃地不敢正視我。
“奴才們自有分寸,爺放心!”
“什麼人——”冷不防河對岸傳來一聲厲喝,十多名小兵手持長槍,沿著河堤奔走。
拉布泰急忙朗聲說道:“海西烏拉部首領貝勒求見建州淑勒貝勒!”
這句話剛說完,那頭已有人朗聲大笑:“是布佔泰那老小子來了?我來瞧瞧可真……”這聲音耳熟得讓人熱淚盈眶,我扭頭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黑色甲冑的大將騎馬奔至岸邊,雖然隔得遠了些,卻仍可從體型上清楚地辨認出來。
“扈爾漢!”我脫口高呼。
滔滔江水未能完全掩蓋住我的聲音,岸邊的扈爾漢頓住了馬步,錯愕地嚷道:“是……東哥格格?是東哥格格麼?當真是你——他孃的!布佔泰,你小子想做什麼?捆個娘們當人質,你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
布佔泰臉色鐵青,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著,鼻翼翕張,情緒有點不穩,但終於沒有吭聲。
得得得……一陣馬蹄聲驟響,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下竟有一匹烏騅寶馬負著主人,連人帶馬一塊兒躍下河來。湍急的河流中,水深至馬腹……
眸瞳漸漸溼潤、模糊,眼前的人影在不斷晃動,一股錐心刺骨的痛楚剎那間滲入我的五臟六腑,痛得我快無法呼吸。心底掩埋至深的傷疤猶如重新被活生生地揭開,噝噝地抽搐疼痛。
“東哥……”馬背上的人影漸漸恢復清晰,隔了七八米遠,那聲嘆息似的呼喚裡飽含了太濃的情感,傳到我耳裡,竟讓我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
“皇太極!”布佔泰冷冷的話語在我耳邊炸響。他這一聲喊,也終於將我給震醒。
“布佔泰!”皇太極臉色微白,烏黑冰冷的眼眸與他微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黑白分明間,那抹極具氣勢的懾人煞氣靜靜地在他身上彌散開來。
這一刻的皇太極,冰冷得叫人心裡發憷!
“布佔泰——”一片混亂的馬蹄聲在對岸響起,正黃旗的旗幡迎風飛揚,努爾哈赤一馬當先立在岸邊,握著馬鞭的手筆直有力地指了過來,“布佔泰,先時擒你在陣上,我赦你不殺,寬釋出來,厚養款待,扶為烏拉領主,又以我愛新覺羅氏三女配你為妻。今日你欺騙蔑視我建州,七次違背盟誓,掠奪我屬部虎爾哈……”一連串的指責如重錘般砸來,布佔泰只是面不改色,昂然挺直地站在船頭。
努爾哈赤語音一轉,雖然距離遙遠,我卻似能感覺到他火熱的目光在我臉上滾了一圈,而後繼續大聲怒斥:“而今……你竟意欲強娶我所聘之葉赫女子,且以蒼頭箭辱射我侄女。俗語有云‘寧削其骨,莫毀其名’,你已辱我至此境地,我如何還能容你猖狂無禮?就算他日大明天子怪罪,我今日也必定要一雪你予我的奇恥大辱!”
我將目光緩緩從努爾哈赤身上移開,略為往邊上偏過,身子猛地一顫,下頜涼颼颼地觸到了冰冷的刀面。
代善!二阿哥……古英巴圖魯……他,竟也來了!
心裡一陣恍惚,再回神看時,發現皇太極猶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地挺立在河裡。此時已是九月末,河水雖未結冰,卻也刺骨寒冷。那烏騅馬連打了兩個響鼻,哧哧噴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