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最後匯成三張臉孔,一張是Sam,一張是有宏,還有一張竟是我平日裡看得最熟的臉——東哥。
Sam仍是一如既往地冷著臉,眉眼間卻透著一股輕蔑,我見他嘴角嚅動,似在對我說些什麼,偏又聽不清楚。正要追上去問他,眼前一晃,有宏衝了過來,驚惶失色地抓住我,厲聲問:“你怎麼還不回來?你要在那裡待到什麼時候?”
我想回去的!一直都想!我焦急地點頭,想拉住他解釋我的苦楚,可是眼前又是一花,竟是東哥從邊上淒厲地伸出手來掐住了我,“這就是你能取代我的原因?你有什麼理由能取代我?你的沉默無為,和我又有什麼分別?憑什麼老天要讓你來取代我?”
我想尖叫,被她卡著的喉嚨咯咯有聲,卻連一個音也吐不出來。
這個時候,Sam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將東哥的十指一根根地掰開,東哥尖叫一聲,像個石膏像一樣在我眼前突然裂成了齏粉,飄散得無影無蹤。
第四章 悔婚(3)
“阿步!”Sam冷冷地看著我,目光中仍是充滿了不屑與譏諷,“這還是你嗎?這麼懦弱無能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步悠然嗎?”
“不要刺激她了,你會害死她的!”有宏在邊上驚恐地大叫,“你明知道她只有努力熬過這二十年才能平安回來……她萬一行差踏錯一步,就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回不來就回不來……總比她現在這樣毫無主見,毫無生氣的強!她已經不是阿步了,回不回來又有什麼意義?她已經不是阿步了……”
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Sam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不是我了?我……只是想回去而已,想回到他們身邊而已。我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待我?
“阿步,記得要回來!要回來……”有宏仍是不斷地告誡我,“不要管太多,只要順其自然,只要熬過去……”
Sam突然揮手將有宏推開,有宏的影子漸漸變淡,最後竟化做了一縷青煙,在我眼前消失了。
“怎麼做由你!”Sam冷言,“只是失去自我後的步悠然,回來了又有什麼意義?”
Sam!Sam!Sam!
他緩緩退後,消失……
然後場景倏然轉變,出現了許多張照片,就如同灑花一樣,從天空中飄落下來,一張又一張。我伸手去抓,它們卻又遽然飄遠。我認得那照片中的一幕幕場景,那些都是我親手用數碼相機精心取下,那些是代表著我作為步悠然存在過的最重要的東西……
轟!一把火燒了起來,剎那間將這些照片化為灰燼!
我絕望地尖叫,心裡明知這一切不過都是夢境,拼命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不用擔心……可是我的心仍是抽痛難當,那些照片……代表著我曾經是步悠然的照片……
我醒不過來,只能痛苦惶恐地徘徊在這一幅幅殘像之中,怎麼也掙扎不出。
“……東哥!東哥!”
身旁有人推我,昏沉間感覺被人在胳膊上使勁地掐了一把,我猛地睜開眼來。
一切虛像終於消失,望著床頂緋色的幔帳,垂掛的香囊流蘇在輕輕地搖晃,我長長地噓了口氣,心痛的感覺仍是消失不去。
“東哥!起來!”身邊那人焦急萬分地推我。
我側過頭,慢慢看清皇太極的臉,我一個激靈,翻身坐起,卻被渾身的痠麻疼得又倒了回去,“可是出什麼事了?”
“格格!”葛戴僅穿了件月牙白的襯衣,光腳趿著鞋,一臉緊張地站在床下,“可醒了,你方才被夢魘住了!咬牙切齒地蹬著被子,卻怎麼叫也叫不醒,真真嚇死奴婢了!”
我稍稍動了動,忍住痠麻的感覺坐了起來,皇太極隨手拿了墊子替我塞在背後。